索命涟漪:恶毒庶妹还命来
编辑:泡泡大魔王呀 更新时间:2025-06-11 21:55:34
索命涟漪:恶毒庶妹还命来
沈月柔,春桃,线牡丹是著名作者泡泡大魔王呀成名小说作品《索命涟漪:恶毒庶妹还命来》中的主人翁,这部作品构思新颖别致、设置悬念、前后照应,简短的语句就能渲染出紧张的气氛。那么沈月柔,春桃,线牡丹的结局如何呢,我们继续往下看“索命涟漪:恶毒庶妹还命来”
作者:泡泡大魔王呀 总字数:8962
类型:古代言情
索命涟漪:恶毒庶妹还命来_精选章节
1 重生冰湖血牡丹
前世,我被庶妹推进冰湖,溺毙前看见她袖口的金线牡丹。 重生回落水那日,我死死抓住岸边枯藤。 庶妹在岸上假意哭喊:“姐姐快上来,水里冷!” 我盯着她袖口——那朵金线牡丹尚未绣完。 府中人都说庶妹最是纯善,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只有我知道她绣金线牡丹时,必用活人鲜血浸染丝线。 这次我装病不出,暗中收集她害人的证据。 老夫人寿宴上,庶妹端来亲手炖的参汤。 我当众掀翻汤碗:“汤里有毒,你袖口的金线牡丹,是用我娘的血染的吧?” 血花四溅,她袖口未完成的牡丹图案,在血泊中妖异绽放。
冰冷的湖水,带着初冬特有的、能刺穿骨髓的寒意,争先恐后地灌进我的口鼻,瞬间扼杀了所有呼吸。沉重的锦缎袄裙像无数双冰冷的手,拽着我不断向幽暗的湖底沉沦。水波扭曲的光影里,岸上那个模糊的身影,袖口一点刺目的金芒,如同地狱里窥伺的鬼眼——金线牡丹!沈月柔!
那抹金色,成了我沉入无边黑暗前,烙在意识最后的印记。绝望,不甘,带着淬毒的恨意,冻结在四肢百骸。
“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猛地将我拽离那溺毙的深渊。肺腑火烧火燎地疼,冰寒却像附骨的毒蛆,死死盘踞在每一寸肌肤之下。我剧烈地颤抖着,指甲深深抠进身下冰冷潮湿的泥土,枯草的碎屑刺入指缝。
不是湖底淤泥。是岸边的冻土!
混乱的视线艰难聚焦。眼前是熟悉的景象——太傅府后园那方人工开凿的“碧波池”。此刻池水幽暗,倒映着铅灰色的、压得极低的天空。寒风卷过枯败的荷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而我,沈清漪,尚书府的嫡长女,正狼狈不堪地趴在岸边,半个身子还浸在刺骨的池水里。
一切……回来了?回到那个索命的瞬间?
前世溺亡前那窒息的剧痛、刺骨的冰寒、灌满口鼻的腥浊池水,此刻无比真实地烙印在身体每一寸记忆里,远比死亡本身更清晰,更令人胆寒。心脏在胸腔里狂乱地撞击,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濒死的恐惧。
“姐姐!姐姐!快,快上来呀!水里冷!你会冻坏的!”一个带着哭腔、焦急万分的声音从岸上高处传来,甜得发腻,也假得令人作呕。
我猛地抬头。
沈月柔就站在离我不过几步之遥的池边。她穿着一身簇新的水红锦缎袄裙,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楚楚可怜。此刻她正俯身朝我伸出手,漂亮的杏眼里蓄满了晶莹的泪珠,小巧的鼻尖冻得微红,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觉得这真是世间最善良、最担忧姐姐的好妹妹。
府里上下,谁不说庶出的二小姐沈月柔心肠最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见不得花叶凋零,对嫡姐更是恭敬友爱,情同手足。
只有我知道,这层纯善的皮囊下,包裹着怎样一颗蛇蝎之心!前世将我推下水的,正是这只此刻向我伸出的、戴着赤金绞丝镯子的手!
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钉在她的袖口。
水红的锦缎袖缘上,一朵牡丹正在悄然绽放。花瓣饱满,形态雍容,只是……尚未完成。关键的几片花瓣和花蕊处,还只是用极细的墨线勾勒出的底稿轮廓,并未真正绣上丝线。那刺目的金线,尚未出现。
它还是半成品。它还需要血。
前世将我溺毙前,我最后看见的,是那朵金线牡丹在她袖口彻底完成的模样——妖异、华贵,浸透了我生命的血色。
“姐姐!快抓住我的手!”沈月柔的呼唤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哭腔,身子又急切地往前探了探,仿佛下一刻就要不顾安危跳下来救我。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也配合地惊呼着,作势要上前。
冷。比池水更冷的恨意瞬间攫住了我。就是这只手,将我推入地狱!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指甲更深地抠进泥里,用尽全身力气才遏制住扑上去撕碎这张伪善面孔的冲动。
不能。现在扑上去,只会坐实一个“失足落水后惊吓过度、神志不清攀咬妹妹”的恶名。前世的仇,今生的恨,必须用更狠、更绝的方式清算!我要让她身败名裂,让她尝尝被至亲唾弃、万劫不复的滋味!
“咳……冷……好冷……”我剧烈地咳嗽着,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身体筛糠般抖得更厉害,眼神涣散地扫过沈月柔“焦急”的脸,最终无力地垂下头,将脸埋在冰冷的手臂间,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本能的颤抖。
“快!快把大小姐拉上来!”沈月柔的声音带着哭腔,指挥着丫鬟。
两个粗壮的仆妇终于跳下浅水,七手八脚地将我如同破麻袋般拖拽上岸。冰水浸透的袄裙紧贴在身上,沉重冰冷,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我紧闭着眼,任由她们摆布,身体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快!快送姐姐回汀兰苑!请大夫!快去请大夫!”沈月柔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充满了“真挚”的关切。她甚至脱下自己身上那件看着就暖和的银狐毛斗篷,不由分说地裹在我身上,动作轻柔又急切。那斗篷带着她身上惯有的、甜腻的暖香,此刻闻来却如同毒蛇吐信,令人作呕。
我被仆妇抬着,一路颠簸。眼睫缝隙里,最后瞥见沈月柔站在池边,水红的裙摆在寒风中微微晃动。她正低头,用一方素白的丝帕,极其细致、缓慢地擦拭着她那双刚刚“试图”拉住我的、保养得宜的手。动作优雅从容,与方才的“惊慌失措”判若两人。擦完,她随手将那方沾了岸边泥污的帕子丢在地上,仿佛丢弃什么肮脏的垃圾。
2 病榻密谋
汀兰苑里乱成一团。
炭盆被匆匆燃起,驱散着屋子里的阴冷。丫鬟春桃和夏荷手忙脚乱地替我剥下湿透的沉重袄裙,用温热的布巾一遍遍擦拭我冰冷僵硬的身体。她们的动作带着真切的恐惧和担忧,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小姐,您忍忍,大夫马上就来!”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用厚厚的锦被将我裹得严严实实。
我蜷缩在锦被深处,牙齿依旧控制不住地咯咯打颤,一半是冷的,另一半是恨的火焰在体内疯狂燃烧。前世临死前那抹妖异的金色,沈月柔假惺惺的泪眼,还有她擦拭双手时那冰冷的、仿佛看死物般的眼神,交替在脑海中闪现,几乎要将我撕裂。
“水……”我艰难地挤出一点嘶哑的声音。
夏荷立刻捧来温热的参茶,小心地喂到我唇边。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却丝毫暖不了那颗浸在冰窟里的心。
门帘被猛地掀开,带进一股更冷的寒气。继母赵氏在几个丫鬟婆子的簇拥下,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绛紫色富贵牡丹纹的锦缎袄裙,头上珠翠微晃,脸上堆砌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心疼。
“我的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会掉进池子里去?可吓死母亲了!”赵氏快步走到床前,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名贵脂粉和熏香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她保养得宜的手带着温热的触感,不由分说地覆上我的额头,又探了探我的颈侧,动作看似亲昵,力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控制感。
“啧,这冰得吓人!月柔那丫头都哭成泪人了,说是她自己没站稳滑下去的,可心疼坏我了!”赵氏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按了按自己毫无泪意的眼角,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逡巡,“清漪啊,你告诉母亲,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踩滑了?还是……有谁冲撞了你不成?”最后一句,她刻意放慢了语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
前世,就是在她这般“关切”的追问下,我惊魂未定,又觉得指认妹妹推我实在匪夷所思,最终只含混地说了句“脚下滑了”。于是,“大小姐自己失足落水”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身体在被子里蜷缩得更紧,抖得如同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我用尽力气才微微睁开一丝眼缝,眼神涣散而惊恐,嘴唇翕动着,声音细若蚊呐,断断续续:“……黑……好黑……水……好冷……有东西……拉我……娘……娘……” 我胡乱地呢喃着,目光空洞地越过赵氏,投向虚无的角落,仿佛那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赵氏脸上的“心疼”瞬间凝固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忧虑(或者说,是厌烦)取代。“这孩子,怕是魇着了,净说胡话!”她转头厉声催促,“大夫呢?怎么还没来!快去催!”
她收回手,又假意替我掖了掖被角,语气带着一种当家主母的威严和施舍般的关怀:“你且安心歇着,莫要胡思乱想。月柔那孩子自责得很,晚些时候我让她过来看你。有什么短缺的,只管让下人去我那儿回话。”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屋内略显陈旧的摆设,嘴角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虽说冬日里炭火份例紧些,但你病着,母亲自会吩咐下去,多给你汀兰苑拨些好炭来。”
虚伪!每一句话都裹着蜜糖般的毒刺!前世就是她一次次克扣我的份例,纵容沈月柔明里暗里的欺压,最终将我推向死路!那多拨的“好炭”,恐怕也带着沈月柔袖口金线牡丹的血腥气!
我闭上眼,不再看她,只用颤抖和微弱的呻吟回应。赵氏又假惺惺地叮嘱了丫鬟几句,便带着那股令人窒息的香气匆匆离去。她前脚刚走,府里常请的王老大夫后脚就到了。
一番望闻问切后,老大夫捋着胡须,眉头紧锁:“大小姐这是寒气入骨,惊厥伤神,脉象虚浮紊乱,乃是极凶险的闭厥之兆!万幸救得及时。眼下需静养,万不可再受风受寒,更忌忧思惊怖!老夫开个方子,务必按时煎服,若能熬过今夜,便无大碍了。”
“闭厥之兆”几个字,像一道赦令。我心中冷笑,面上却只虚弱地喘息。
接下来的日子,汀兰苑成了我的堡垒,也成了我复仇的起点。我彻底“病”倒了。高烧时断时续,整日昏昏沉沉,偶尔清醒,也只是一脸惊惧地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水鬼”、“黑手”、“娘亲救我”,将受惊过度、神志受损的戏码演得十足十。赵氏象征性地派人来探望过几次,见我形容枯槁、疯疯癫癫,便也渐渐失了兴趣,只吩咐下人“好生伺候”便罢了。沈月柔倒是来过一次,带着亲手熬的燕窝粥,隔着帘子柔声细语地“宽慰”我,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是她“没拉住我”。我隔着纱帘,看着她水红衣袖上那朵依旧未完成的金线牡丹,听着她甜腻的谎言,胃里翻江倒海,只用虚弱的啜泣和呓语将她打发走。
赵氏“开恩”多拨的银霜炭果然送来了,但数量稀少,只够勉强维持内室不结冰。汀兰苑的份例依旧被克扣得厉害,连冬日里最寻常的银耳羹都难得一见。我冷眼旁观,默默记下。
“小姐,您多少吃点吧?这是小厨房偷偷省下的一点鸡茸粥……”春桃捧着一碗清可见底的粥,眼圈发红。
我摇摇头,声音嘶哑:“没胃口……春桃,我娘……我娘当年留下的那个放旧书的樟木箱子……还在西厢库房吗?” 我娘,尚书府原配夫人林氏,在我七岁那年“病逝”。
春桃一愣,随即点头:“在的,小姐。一直锁在库房最里头,积了厚厚一层灰。您问这个做什么?”
“去……悄悄抬来……就说……就说我病中恍惚,总觉得娘亲在箱子里唤我……要看一眼……才安心……” 我喘息着,眼神空洞又固执。
春桃和夏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和无奈,只当我是病糊涂了想念亲娘,不敢违逆,悄悄去办了。
3 鬼影惊魂
沉重的樟木箱被抬到了我床前,散发着陈年的木香和灰尘的气息。屏退左右,只留下最忠心的春桃。我挣扎着坐起,用一把小小的、我娘留下的黄铜钥匙,颤抖着打开了那把早已锈迹斑斑的铜锁。
箱盖掀开,灰尘簌簌落下。里面果然堆满了蒙尘的旧书、褪色的绣品和一些零碎杂物。我苍白的手指急切地翻找着,不顾春桃的惊呼,将东西一件件取出。终于,指尖触到一个冰冷的、硬硬的长条状物体,埋在箱底最深处。
我把它抽了出来。
那是一支簪子。通体乌黑,非金非玉,触手冰凉沉重,质地极其细密,像是某种特殊的石头打磨而成,顶端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只雕刻着极其古朴、繁复、难以辨认的暗纹。簪身黯淡无光,甚至有些粗糙,毫不起眼。
“小姐,这是……”春桃惊讶地看着这支其貌不扬的黑簪。
我紧紧握住它,冰凉的触感从掌心直透心脉,奇异地压制了体内翻腾的恨火和病态的燥热。前世,我娘死得蹊跷,这支她从不离身的簪子在她“病逝”后便神秘失踪了。如今重生,直觉告诉我,它或许是关键。更奇异的是,握住它的瞬间,眼前似乎有极淡的影子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收好……贴身藏着……谁也不许说……”我将黑簪塞进春桃手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春桃虽不明所以,但看我神色,立刻重重点头,将黑簪仔细藏进贴身小衣的暗袋里。
就在这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感毫无预兆地从握着簪子的手心蔓延开,瞬间流遍四肢百骸。眼前的景象诡异地扭曲了一下,光线似乎黯淡了几分。我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房间角落——
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白色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形纤细,穿着素雅的旧式衣裙,长发披散着,遮住了面容。它没有脚,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一股幽冷、悲伤、带着浓重湿气的怨念无声地弥漫开来。
“啊——!”春桃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瞬间发出凄厉的尖叫,猛地后退几步,脸色煞白如纸,指着那角落,“鬼……有鬼!小姐!有鬼啊!”
我死死捂住嘴,才没让惊叫溢出喉咙。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不是幻觉!那身影……那身形轮廓……我死死盯着那模糊的白影,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早已模糊的影像猛地清晰起来!
是我娘!林氏!那个在我七岁时“缠绵病榻”最终“香消玉殒”的亲娘!
那身影似乎被春桃的尖叫惊动,微微晃动了一下,变得更加飘渺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伤和彻骨的恨意瞬间淹没了我!前世我的死,今生我娘的亡魂……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那对蛇蝎心肠的母女!
“别叫!”我猛地抓住春桃冰冷颤抖的手腕,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角落,尽管那白影已淡得几乎看不见,“那不是鬼……那是我娘!她在看着我……她在告诉我……她死得冤!”
春桃的尖叫戛然而止,只剩下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惊恐万状地看着我,又看看那空无一物的角落,仿佛在看一个彻底疯掉的人。
“听我说,春桃,”我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却让头脑异常清醒,“从现在起,我要你帮我做几件事,事无巨细,件件都要隐秘……”
复仇的网,从这一刻,由鬼魂的注视为引,悄然撒开。
依靠着前世模糊的记忆和那支诡异黑簪带来的、时灵时不灵的“视界”,我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蜘蛛,无声地编织着罗网。春桃和夏荷,两个前世为我陪葬的忠仆,成了我最锐利的爪牙。
“小姐,奴婢打听到了,”春桃压低声音,眼中带着兴奋和愤怒,“三年前暴病没了的小厨房帮工翠儿,她老家根本没人!她娘早死了,爹是个烂赌鬼,早不知死哪儿去了!她当初进府,是……是赵夫人身边周嬷嬷一个远得没边儿的亲戚引荐的!翠儿死后,周嬷嬷还亲自去‘抚恤’过,给了她爹一大笔钱呢!可那烂赌鬼拿了钱就跑了!”
翠儿,那个在赵氏“病重”期间负责煎药、后来突然“暴毙”的小丫头。前世只当是寻常,如今想来,处处透着灭口的阴毒。
夏荷也带来了消息,脸色同样难看:“小姐,您让留意的二小姐院里的香药……奴婢想法子买通了她院里负责倒夜香的小丫头杏儿。她说……二小姐贴身用的熏香,味道是特别甜腻,跟府里份例的都不一样。最怪的是,每次二小姐绣那金线牡丹的前几日,房里熏香就格外浓烈,而且……她贴身伺候的秋纹姐姐,那几天总会找各种由头避开人,手腕上好像缠着细布……杏儿有次不小心瞥见,秋纹姐姐解细布时,下面……好像有伤!”
香!掩盖血腥气的香!还有秋纹手腕的伤……取血?!
我握紧了袖中那支冰冷的黑簪,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簪子传递来一丝微弱的寒意,眼前的景象似乎又清晰了一瞬。角落那个模糊的白影,似乎对着我,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一股浓烈的悲伤和催促之意涌来。
证据链在脑中飞速串联。赵氏,沈月柔……这对母女手上沾染的,何止是我一条命!
4 寿宴惊变
转眼到了腊月十八,太傅府老夫人六十大寿的正日子。府里张灯结彩,宾客盈门,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一派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盛况。作为“病体沉疴”、“神志时好时坏”的嫡长女,我本可以名正言顺地缺席这场喧闹。但,我怎会错过?
我挣扎着起身,让春桃和夏荷为我梳妆。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眼窝深陷,唇色浅淡,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唯有那双眼睛,深处燃烧着两簇幽冷的火焰。我特意选了一身半旧的月白色袄裙,素净得近乎寒酸,与满堂锦绣形成刺目的对比。
“小姐,这……”夏荷有些犹豫。
“无妨。”我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就这样。”
当我被春桃和夏荷搀扶着,脚步虚浮、弱不胜衣地出现在寿宴偏厅门口时,喧闹的厅堂瞬间安静了一瞬。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有惊讶,有怜悯,有探究,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兴味。太傅府疯疯癫癫、病得快死的大小姐,居然强撑着出来了?
坐在主位、一身富贵团花寿字纹的老夫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坐在她下首的赵氏,脸上那雍容得体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阴鸷和恼怒,随即又被更浓的“担忧”取代。
“清漪?你怎么出来了?”赵氏立刻起身,快步迎上来,语气是十二万分的关切,伸手就要扶我,“你这孩子,病得这样重,怎不在屋里好生将养?快来人,扶大小姐回去歇着!”她身后两个健壮的仆妇立刻上前。
“咳咳……祖母……大寿……孙女……咳咳……岂敢不来……”我剧烈地咳嗽着,身体摇摇欲坠,巧妙地避开了赵氏伸来的手,目光越过她,投向主位上脸色复杂的老夫人,声音破碎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孙女……给祖母……磕头……祝祖母……福寿安康……”说着,竟真的作势要屈膝下跪。
“罢了罢了!”老夫人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耐,挥了挥手,“你身子不好,心意到了就行。快坐下吧,别折腾了。”她终究还是要脸面的,不愿在满堂宾客面前显得太过苛待病弱的嫡孙女。
赵氏无法,只得强笑着,示意仆妇将我扶到最下首、靠近门口通风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那位置离主位远,离炭盆也远,冷风嗖嗖地从门缝钻进来。
我垂着眼,安静地坐在角落,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偶,仿佛刚才那一番举动已耗尽了我所有力气。唯有藏在宽大袖中的手,紧紧握着那支冰冷的黑簪。
寿宴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继续。珍馐美味流水般呈上,觥筹交错,笑语喧哗。沈月柔无疑是今日最耀眼的明珠。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用金线绣着折枝玉兰的桃红袄裙,娇艳得如同春日里最鲜嫩的花苞。她依偎在老夫人身边,巧笑倩兮,妙语连珠,将老夫人哄得眉开眼笑。她亲手奉上的寿礼——一幅耗费数月心血绣成的《麻姑献寿》双面绣炕屏,更是引得满堂宾客交口称赞,夸她才貌双全,孝心可嘉。
“月柔这孩子,真是玲珑剔透,难得一片纯孝之心!” “是啊,沈夫人好福气,有这样贴心的女儿!” 奉承声不绝于耳。
赵氏脸上笑开了花,得意地扫了一眼角落里的我,眼神轻蔑。沈月柔更是眼波流转,带着胜利者的矜持和怜悯,偶尔向我投来一瞥,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碍眼的垃圾。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沈月柔款款起身,亲自从丫鬟捧着的红木食盒里,端出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盖盅。她莲步轻移,走到老夫人面前,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祖母,这是孙女儿特意寻来的百年老山参,亲自守着炉火炖了整整四个时辰的参汤,最是滋补元气。您今日劳累了,快趁热用些吧。”
盖子揭开,浓郁醇厚的参香顿时弥漫开来,引得众人又是一阵赞叹。
“好,好孩子,难为你有心。”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显然极为受用。
沈月柔笑容温婉,亲自用银匙舀起一勺金黄的参汤,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就要往老夫人唇边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祖孙情深”的一幕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5 血染牡丹
“不能喝!”
一声嘶哑凄厉、如同砂纸摩擦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宴席上和谐的乐章!
我猛地从角落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突兀得带倒了身后的圆凳,发出刺耳的响声。苍白瘦削的身体绷得笔直,像一柄骤然出鞘、带着无尽恨意的寒刃,直指沈月柔!
满堂皆惊!所有笑语、交谈瞬间冻结。无数道目光,惊愕、疑惑、鄙夷、看戏般齐刷刷射向我。
沈月柔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温婉笑容瞬间凝固,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惊疑和慌乱,随即被浓浓的委屈和不可置信取代:“姐姐?你……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了?”她声音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赵氏脸色铁青,厉声呵斥:“清漪!你疯魔了不成!还不快坐下!惊扰了老夫人和贵客,你担待得起吗!”她身边的仆妇立刻气势汹汹地朝我扑来。
“那汤里有毒!”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我根本不看扑来的仆妇,眼睛死死地、如同淬毒的钩子般钉在沈月柔的脸上,然后,猛地移向她端着汤盅的右手袖口!
“沈月柔!你袖口那朵金线牡丹!”我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她水红袖缘上那朵刚刚绣完不久、在满堂灯火下反射着妖异华贵光芒的牡丹图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从血泪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嘲弄,“是用谁的血染成的?是用我娘——林氏的血染红的吧?!是不是?!”
“轰——!”
如同惊雷在死寂的厅堂中炸响!
满座哗然!宾客们惊得目瞪口呆,交头接耳,嗡嗡的议论声瞬间如潮水般涌起。老夫人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泼洒在昂贵的锦袍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瞬间脸色惨白如鬼的沈月柔。
“你……你血口喷人!”沈月柔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端着汤盅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声音又尖又利,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尖锐,那层温婉纯善的面具终于裂开了缝隙,“姐姐你疯了!你病糊涂了!快来人!快把她拉下去!她疯了!”她尖声叫着,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汤盅藏到身后。
就是现在!
我像一头压抑了太久、终于爆发的困兽,猛地扑了过去!用尽了这具病弱身体里仅存的所有力气,狠狠地、决绝地撞向沈月柔端着汤盅的手臂!
“哐当——!”
一声刺耳至极的碎裂声响彻整个厅堂!
精致的青花瓷盖盅脱手飞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弧线,狠狠砸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里面滚烫的、金黄色的参汤混合着参片和碎瓷,如同肮脏的喷泉,猛地炸开!
滚烫的汤液裹挟着尖锐的碎瓷片,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充满恶意的血雨腥风,劈头盖脸地溅了沈月柔一身!尤其她那身崭新的、价值不菲的桃红锦缎袄裙,以及那只刻意伸出的、绣着妖异金线牡丹的右臂衣袖!
“啊——!”沈月柔发出杀猪般凄厉的惨嚎,被烫得猛地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拍打身上滚烫的汤渍,昂贵的锦缎瞬间被污浊的汤水浸透,狼狈不堪。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那只被参汤泼溅得湿透的右臂衣袖吸引了过去!
水红的锦缎被汤水洇染成深色,紧紧贴在她的手臂上。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朵用金线精心绣制、华美妖娆的牡丹图案,在深色湿衣的映衬下,非但没有黯淡,反而像是被那滚烫的参汤“唤醒”了一般!金线在湿漉漉的布料上折射着烛火的光芒,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流动的暗金色泽。更骇人的是,那金色的丝线,似乎正从湿透的布料里,丝丝缕缕地渗出一种极淡、却又无比刺眼的……红!
那红色极其微弱,混杂在参汤的黄色里,并不明显,可一旦被人注意到,便再也无法忽视!它丝丝缕缕,如同活物,正从金线的缝隙里缓缓渗出、晕染开来,将那华贵的牡丹花瓣,一点点浸染成一种令人心悸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暗金血色!
仿佛那朵牡丹,真的刚刚吸饱了新鲜的血液,在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妖异绽放!
“血……是血!那线里渗血了!”离得近的一位夫人眼尖,失声尖叫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天爷啊!那金线……那金线真的在渗红!”
“活人血……染线……绣牡丹?!”
“呕……”有胆小的女眷已经忍不住干呕起来。
整个寿宴厅堂,瞬间变成了修罗场!惊叫、呕吐、难以置信的抽气声、慌乱的脚步声……混乱到了极点!
沈月柔僵在原地,如同被天雷劈中!她低头看着自己袖口那朵在湿衣衬托下、正诡异地渗出丝丝缕缕淡红的金线牡丹,又猛地抬头看向我。那张精心描画的、楚楚可怜的脸蛋,此刻因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而扭曲变形,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出眼眶,充满了最原始的、如同见鬼般的恐惧。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不……不……不是我……我没有……”她语无伦次,身体筛糠般抖着,下意识地想要用左手去捂住那只妖异的袖子,动作滑稽又绝望。
赵氏早已面无人色,浑身抖得比沈月柔更厉害。她看着自己女儿袖口那妖异渗血的牡丹,又看看满地狼藉的碎瓷和参汤,再看看周围宾客惊恐鄙夷的目光,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身上也溅了些许汤渍,形容依旧狼狈憔悴。但我站得笔直,迎着她怨毒如淬毒蛇信的目光,毫不退缩。我的脸上没有疯狂,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冰冷,和眼底那燃烧到极致、足以焚毁一切的恨火。
赵氏嘴唇哆嗦着,眼神从怨毒变成彻底的绝望和疯狂,她猛地抬手指着我,声音尖利得如同夜枭啼哭:“妖女!你是妖女!你用了妖法!是你害我女儿!是你——”
“够了!”一声苍老却极具威势的怒喝,如同惊堂木般重重拍下!
老夫人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沈月柔袖口那朵渗血的牡丹,又狠狠剜了一眼状若疯癫的赵氏,最后,那冰冷如刀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那目光里有惊疑,有审视,有被冒犯的滔天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当众撕破脸皮、家族丑闻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的极度震怒和难堪!
“来人!”老夫人声音嘶哑,带着雷霆之怒,“把二小姐给我带下去!关进祠堂!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探视!赵氏……你也给我回房去!好好反省!”
几个如狼似虎的粗壮婆子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架起瘫软如泥、只会发出嗬嗬怪声的沈月柔,粗暴地向外拖去。沈月柔被拖过门槛时,那双瞪大到极限、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地、如同淬毒的钩子般钉在我的脸上。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伪装的纯善,只剩下最深的怨毒和……一种见了地狱恶鬼般的、刻入骨髓的恐惧。
赵氏也被两个婆子“搀扶”着,踉踉跄跄地拖走,她兀自回头,怨毒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一场奢华盛大的寿宴,以最不堪、最惊悚的方式草草收场。宾客们神色各异,惊魂未定地匆匆告辞。偌大的厅堂瞬间空荡下来,只剩下满地狼藉的碎瓷、凝固的参汤、泼洒的酒菜,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郁参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老夫人由心腹嬷嬷搀扶着,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双历经世故的老眼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怒、审视、冰冷,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沈清漪,”她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淬了冰的刀子,“你今日所为,究竟是疯癫妄言,还是……确有其事?”她的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洞穿。
我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是病态的苍白和虚弱。但我的眼神,却异常平静,平静得如同暴风雨后死寂的深海。我迎视着老夫人审视的目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那嘶哑破碎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祖母,我娘的樟木箱……还在西厢库房。那里面……或许……有祖母您真正想知道的‘真相’。”
说完这句话,我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向后倒去。春桃和夏荷惊呼着扑上来扶住我。
在彻底失去意识陷入黑暗前,我最后看到的,是老夫人骤然收缩的瞳孔,和她脸上那再也无法掩饰的、巨大的震惊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