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味觉只对她复苏_精选章节

>我在三万英尺高空给总裁递了杯咖啡。

>他抿了一口突然抓住我的手：“这味道...是甜的？”

>全机组都知道这位商界新贵三年前直升机失事后就丧失了味觉。

>后来他包下整个航班只为喝我泡的咖啡。

>直到我在财经报上看到他订婚的消息。

>那晚我递上辞职信：“顾总，以后您的咖啡该由未婚妻来泡了。”

>他撕碎报纸上商业联姻的标题，将我抵在咖啡机前：

>“能唤醒我味觉的从来不是咖啡——”

>“是你的指纹温度，39度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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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英尺的甜味

舷窗外，暴雨像是天神倾倒了整片墨海，浓重的黑暗翻涌着，吞噬了最后一点天光。巨大的波音787化作一枚倔强的银钉，正艰难地刺穿这片狂暴的混沌。机舱内，灯光被刻意调得低柔昏黄，却丝毫无法驱散那股由剧烈颠簸催生出的、无声蔓延的紧张。每一次气流撕扯机身带来的猛烈摇晃，都让座椅深处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经济舱深处，苏晚纤细的手指紧紧扣住送餐车的金属扶手，指节用力到泛白。每一次剧烈的俯冲或抬升，都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用力咬住下唇内侧，强迫自己将那阵恶心感压下去。汗珠沿着鬓角滑落，浸湿了紧贴在颊边的一缕碎发。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重新凝聚起职业化的镇定。不能慌，她是乘务员，是乘客眼中的定心丸。

“苏晚姐，头等舱1A，那位顾先生…要一杯黑咖啡。”新来的乘务员小林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却悄悄朝头等舱那个最靠前的座位瞟去，泄露了某种不言而喻的敬畏。

苏晚心头微微一紧。顾衍之。这个名字在机组内部几乎等同于一个移动的传说。年轻的商界巨擘，顾氏航空的掌舵人，三年前那场惨烈的私人直升机空难中唯一的生还者，代价是彻底失去了味觉。更让机组人员私下议论的是他那出了名的严苛和难以捉摸的情绪。据说他曾因一杯水温差了一度，就让整个头等舱服务组写了万字检讨。

“知道了。”苏晚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她松开紧握的手，掌心留下几道深红的压痕。她利落地从餐车下层取出一个磨砂黑的小巧密封袋，里面装着她自己烘焙研磨的咖啡粉——来自埃塞俄比亚的耶加雪菲，带着独特的花香和柑橘调。又拿出一个便携式的精致手冲壶。这套装备是她特意准备的“秘密武器”，只为应对这位特殊的客人。她曾听前辈提过，顾衍之对飞机上提供的速溶咖啡深恶痛绝。

推着餐车，穿过经济舱与头等舱之间那道无形的分界线，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稀薄而沉滞。豪华宽大的座椅如同一个个私密的岛屿，隔绝着外界的喧嚣。1A座位隐在最前端舷窗的暗影里。苏晚走近，脚步放得极轻。

顾衍之陷在宽大的米白色真皮座椅里，侧脸对着舷窗。窗外是永无止境的狂暴黑暗，偶尔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瞬间映亮他雕塑般冷峻的轮廓——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下颌线绷得像一把出鞘的利刃。他闭着眼，眉心蹙着深深的刻痕，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巨大的痛苦，又像一头被囚禁在暴风雨中的疲惫猛兽。那份强大气场带来的压迫感，即使在沉睡（或者说假寐）中也沉重得让人窒息。

苏晚屏住呼吸，动作放得不能再轻。她熟练地将滤纸放入陶瓷滤杯，温壶，小心地倒入散发着清香的咖啡粉。滚烫的热水从细细的壶嘴注入，水流稳定而柔和，如同一条温顺的银链。咖啡粉在滤纸中轻轻鼓起，深褐色的液体带着细密的金色泡沫，开始缓慢地、一滴滴坠入下方温热的骨瓷杯中。浓郁的、带着花果甜香的咖啡气息，如同挣脱束缚的精灵，迅速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顽强地对抗着机舱内沉闷的循环空气。

最后一滴咖啡落入杯底。苏晚双手稳稳地端起那杯氤氲着热气的咖啡，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柔和，像拂过冰面的暖风：“顾先生，您的黑咖啡。”

男人浓密的眼睫颤动了一下，随即缓缓掀开。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初醒的迷蒙褪去后，瞬间凝聚起鹰隼般的锐利，精准地攫住了近在咫尺的苏晚。那目光带着审视的重量，沉甸甸地落在她脸上。

苏晚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但职业性的微笑依旧完美地挂在唇角，维持着无可挑剔的弧度。她稳稳地托着杯碟，指尖感受着骨瓷温润的质地和咖啡传递过来的热度。

顾衍之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才缓缓移开，落在那杯深褐色的液体上。他没有立刻去接，只是沉默地看着。机舱的顶灯在他眼中投下细碎的光点，却化不开那深潭般的幽暗。

时间仿佛被粘稠的空气拉长了。苏晚的手臂保持着托举的姿势，细微的酸胀感开始从肩胛蔓延。就在她以为这位挑剔的客人会再次拒绝时，顾衍之终于动了。他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了杯碟。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苏晚托着杯底的手指，那触感微凉，带着一层薄薄的茧。

他垂眸，看着杯中深色的漩涡，似乎犹豫了一瞬。然后，他端起杯子，凑近唇边，浅浅地啜饮了一小口。

动作倏然僵住！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顾衍之端杯的手停在半空，只有指尖在无法自控地微微颤抖。那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骤然收缩，瞳孔深处像是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起惊涛骇浪。震惊、茫然、难以置信……种种复杂激烈的情绪在那双过于锐利的眼中疯狂翻涌、碰撞。

下一秒，苏晚只觉得手腕猛地一紧！一股巨大而滚烫的力量像烧红的铁钳般死死攫住了她！

“呃！”她痛得低呼出声，手中的空碟差点脱手摔落。

顾衍之不知何时已从座椅上倾身向前，身体绷得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他死死扣着苏晚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那双翻涌着骇人风暴的眼睛，此刻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在苏晚因疼痛和惊愕而微微发白的脸上。

2 指纹温度的真相

他的声音不再是平日的冰冷沉稳，而是嘶哑、破碎，带着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近乎癫狂的震颤，一字一句，砸在苏晚的耳膜上：

“这味道……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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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几乎让苏晚眼前发黑，那感觉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紧紧箍住。她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本能地想要后缩，却被那只铁钳般的手死死固定在原地。顾衍之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带着灼人的热度，几乎要刺穿她的皮肤，剖析她每一寸细微的表情。

“顾…顾先生？”苏晚的声音无法抑制地染上了一丝惊惧的颤抖，她试图挣脱，手腕却纹丝不动。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头等舱里仅有的几位乘客投来诧异而探究的目光。

“你……”顾衍之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那里，最终只化为一个破碎的音节。他死死盯着她，眼里的风暴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汹涌。那眼神不再仅仅是震惊，更掺杂了一种苏晚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绝望的贪婪——仿佛她是他在沙漠中跋涉了无数个日夜后，终于发现的那一滴甘泉。

“再泡一杯！”他终于再次开口，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硬挤出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现在！就在这里！”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手腕上的痛楚蔓延开一片冰凉。她用力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尖锐的刺痛感让她混乱的大脑勉强维持住一线清明。不能失态，更不能激怒这位明显处于失控边缘的大人物。

“好的，顾先生。”她的声音奇迹般地恢复了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安抚的意味，“请您先松开我的手，我需要操作。”

那锐利如刀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似乎在评估她话语里的真实性。几秒钟的死寂后，手腕上那股几乎要捏碎骨头的巨力终于松开。皮肤上留下了一圈清晰刺目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苏晚迅速收回手，借着转身取工具的动作，飞快地眨掉眼底因疼痛而泛起的生理性泪水。她从餐车下层再次拿出那包密封的咖啡粉、滤杯和手冲壶。这一次，她感觉背后那道目光如同有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地压迫着她的脊椎。她强迫自己忽略那令人窒息的注视，动作尽可能平稳流畅地进行着每一个步骤：温壶、布粉、注水……水流细微的哗啦声在死寂的头等舱里被无限放大。

滤杯中的咖啡粉再次被热水温柔地浸润、膨胀，深褐色的液体带着细密的气泡，一滴滴坠入下方的骨瓷杯中。那独特的、带着花果香气的甜味再次弥漫开来。

这一次，顾衍之没有等待。杯子刚被苏晚端离滤杯，他便一把夺了过去。动作急切得近乎粗鲁，滚烫的咖啡溅出了几滴，落在他昂贵的手工西裤上，洇开深色的印记。他浑然不觉，甚至没有吹一下，直接将杯沿凑到唇边，近乎贪婪地灌了一大口。

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一股强大的电流贯穿，脊背瞬间绷得笔直，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耸动。他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艰难地吞咽着什么巨大的情绪。

“是甜的……”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真的是甜的……”

他猛地睁开眼，再次看向苏晚。这一次，那目光里的风暴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专注。那专注中燃烧着一种苏晚从未见过的、近乎原始的光芒——那是溺水者抓住浮木的眼神，是濒死者看见唯一生机的眼神。

“名字。”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素的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

苏晚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回答：“苏晚。”

“苏晚……”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舌尖仔细品味着这两个字的分量，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她的脸，那锐利的审视仿佛要穿透她的血肉，看清她灵魂的底色。“记住你的名字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将杯中剩余的咖啡，如同品尝稀世佳酿般，一小口、一小口地饮尽。每一次吞咽，他紧蹙的眉心似乎就舒展一分，周身那骇人的压迫感也随之减弱一分。最后一口饮尽，他将空杯轻轻放在小桌板上，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极轻微的脆响。他靠回宽大的座椅里，重新闭上了眼睛。眉宇间那道深刻的刻痕似乎真的平复了不少，紧抿的唇角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弛。

但那道无形的目光，苏晚能感觉到，并未真正离开过她。即使他闭着眼，她依然觉得如芒在背。

飞机终于艰难地冲破厚重的云层，稳稳降落在灯火辉煌的A市机场。舱门打开，新鲜潮湿的空气涌入。苏晚站在舱门内侧，维持着标准的送客姿势，脸上是训练有素的微笑，看着乘客们鱼贯而出。

顾衍之走在最后。他高大的身影在狭窄的舱门口停顿了一下。擦肩而过的瞬间，苏晚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而凝滞的气场迫近。他并没有看她，目光平视着前方的廊桥，但一个低沉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

“苏晚，我们会再见的。”

那声音不高，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苏晚职业化的平静表面下，骤然激起了一圈圈混乱的涟漪。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动，只有指尖陷入掌心带来的细微刺痛，提醒着她这一刻并非幻觉。

直到那道压迫感十足的身影消失在廊桥转角，苏晚才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低头，手腕上那圈被大力抓握留下的红痕，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隐隐作痛，像是一个无声的烙印，宣告着三万英尺高空上那场离奇遭遇的真实性。

3 包机只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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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落地窗外，A市标志性的双子塔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顾氏集团总部顶层，总裁办公室内却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寂。空气净化器发出细微的嗡鸣，反而衬得空间更加空旷压抑。

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顾衍之靠在高背椅中，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敲击着光洁如镜的桌面。那“笃、笃、笃”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紧的节奏感。

周临，他的首席助理，站在桌前，手里捧着一个打开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航班信息和一张清晰的照片——照片里的苏晚穿着深蓝色的空乘制服，站在机舱门口，笑容标准而温婉，眼神清澈。

“顾总，苏晚小姐，二十四岁，入职云航三年，表现优异，无不良记录。她执飞的国际长航线主要在……”周临的声音平稳，语速适中，汇报着详尽到近乎琐碎的信息，“……另外，您上次指定的那款咖啡豆，埃塞俄比亚耶加雪菲日晒G1批次，已经采购了最高等级的，足够供应您一年的用量。”他顿了顿，补充道，“今天下午飞往巴黎的AF357航班，苏晚小姐在乘务组名单上。头等舱……目前还有空位。”

顾衍之敲击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住。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鹰隼，越过宽大的桌面，落在周临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绝对的掌控和不容置疑的意志。

“包下整个头等舱。”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落地，字字清晰冷硬，“现在。”

周临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质疑的表情，只有绝对的服从和高效。“明白，顾总。我立刻处理。”他迅速低头在平板上操作起来，手指飞快地滑动点击。

一个小时后，云航AF357航班头等舱。

奢华的机舱内空荡得近乎诡异。只有顾衍之独自一人坐在1A的位置。厚重的隔帘将头等舱与后面的经济舱彻底隔绝开来，营造出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空气里弥漫着顶级皮革和香氛混合的昂贵气息，却莫名地透着一股冰冷的空旷。

舱门关闭的提示音响起，飞机开始滑行。顾衍之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通道尽头那道即将开启的乘务准备间的门帘上。

轻微的滑动声响起，门帘被一只白皙的手掀开。苏晚走了出来。她穿着合体的深蓝色套裙，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然而，当她抬眸看清整个头等舱唯一的乘客时，那标准的职业化微笑瞬间凝固在脸上，清澈的眼底清晰地掠过一丝愕然和……慌乱。

她显然认出了他，也瞬间明白了这空荡荡的头等舱意味着什么。

顾衍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猎物终于踏入预设范围的满意。他看着她有些僵硬地走近，看着她努力维持镇定但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顾先生，”苏晚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但细听之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欢迎登机。请问您需要……”

“咖啡。”顾衍之打断她，视线如同无形的锁链，牢牢地缠绕着她，“像上次一样。就在这里。”他的目光扫过她手边推着的、明显是准备为整个舱位服务的餐车。

“好的，顾先生。”苏晚垂下眼睫，避开那过于直接的注视。她熟练地从餐车下层取出熟悉的磨砂黑密封袋、小巧的手冲壶和滤杯。只是这一次，她的动作明显比上次在暴雨夜航班上谨慎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她在他面前的小桌板上铺开工具，一丝不苟地操作起来。温壶，布粉，注水……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到位，无可挑剔。

然而，当深褐色的液体带着那独特的香气缓缓滴入杯中时，顾衍之端起杯子，只抿了一口，英挺的眉峰便骤然拧紧。他放下杯子，杯底与桌板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打破了机舱的寂静。

“不对。”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不悦。

苏晚心头一沉，抬起眼，带着一丝困惑和紧张看向他：“顾先生？”

“温度。”顾衍之的目光锐利地落在她的手上，仿佛能穿透皮肤看到血液的流动，“还有你的手。”他的视线从她的脸，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她握着咖啡壶的右手上，眼神专注得近乎怪异，“冲煮时，你的手指接触壶壁的位置……角度。”

苏晚完全怔住了。温度？手指接触壶壁的位置和角度？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要求！她握着壶柄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一股混杂着荒谬和委屈的情绪悄然涌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竭力维持着职业素养：“顾先生，我们的操作流程有严格规范，水温控制在92±2度，手冲角度也是标准化的，我……”

“重来。”顾衍之再次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在她的右手上，仿佛那是什么精密仪器的关键部件，“我要你上次的温度。还有……”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你手指带给它的感觉。”

苏晚只觉得一股热气冲上脸颊。荒谬感更甚，甚至带上了一丝被冒犯的难堪。他把她当什么了？一个能精确复刻“手指感觉”的机器？她垂下眼，盯着滤杯中残留的咖啡渣，沉默了几秒钟。再抬头时，她眼底的困惑和委屈被一种柔韧的平静取代。

“好的，顾先生。我尽力。”她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应下。

她重新开始。这一次，她几乎是全神贯注地感受着。水温计反复确认，水流控制得更加缓慢稳定。她甚至刻意回忆着上一次在颠簸中操作时，自己手指握壶的位置和力度。滚烫的水流注入，香气再次升腾。

顾衍之接过新泡好的咖啡，没有立刻喝。他的目光先在苏晚微微绷紧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才缓缓移到杯口。他凑近，小心翼翼地啜饮了一小口。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苏晚屏住呼吸，感觉自己像个等待最终判决的囚徒。

终于，顾衍之紧蹙的眉心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舒展开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深处那层厚重的冰似乎融化了一角，泄露出一种近乎疲惫的满足感。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将杯中温热的液体饮尽。

苏晚默默地看着，心底那根紧绷的弦悄然松动，却并没有多少轻松的感觉，反而沉甸甸的，压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收拾好工具，推着餐车，安静地退回到乘务准备间。厚重的隔帘落下，隔绝了那道一直追随着她的、专注得令人心悸的目光。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4 订婚公告的冲击

巴黎、伦敦、东京、纽约……无论顾衍之因何出行，他私人飞机的航程总会“恰到好处”地与苏晚的排班表重叠。更准确地说，是苏晚的排班表，开始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被无形地操控。原本属于其他同事的优质航线，总会在最后关头以各种“合理”的原因落到她的名下。而每一次，当她踏入头等舱，迎接她的，永远只有那一个身影——顾衍之。

他像一个对某种神秘仪式上了瘾的信徒，执着地要求着苏晚亲手冲泡的咖啡。每一次，他都会提出近乎苛刻的要求：水温的微妙差异，水流注入粉层时的特定轨迹，甚至她握壶时手指摆放的角度和力度……他不再仅仅依赖味蕾，而是开始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试图捕捉和复刻第一次在暴风雨中尝到甜味时的所有细节——包括苏晚本人。

“手腕抬高两公分。”

“水流，再慢一点。”

“手指……这里，”他有时会突然指着她握壶的某个位置，“用力一点。”

每一次飞行，都变成了一场漫长而无声的煎熬。苏晚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放在精密仪器下反复观察、调试的零件。她必须调动全部的精神，去精确控制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去迎合他那令人费解的“感觉”要求。稍有差池，换来的便是他紧蹙的眉头和一句冰冷的“重来”。

机组内部的议论渐渐无法抑制。羡慕、嫉妒、探究、甚至带着恶意的揣测，如同细密的蛛网，无声无息地缠绕上来。

“啧，又是苏晚？顾总这是看上她了吧？”

“包机追人？这手段也太……”

“我看悬，那种人，玩玩而已。没听说吗？林家那位大小姐……”

“嘘！小声点！”

休息室里，当苏晚推门进去时，那些刻意压低却依旧刺耳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几道含义复杂的目光在她身上迅速扫过，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留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和冰冷。茶水间的咖啡机旁，她刚拿起自己的杯子，旁边一个平时还算熟络的同事便状似无意地撞了她一下，滚烫的咖啡溅出来，泼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哎呀！对不起啊苏晚！”同事夸张地道歉，脸上却没什么真实的歉意，“没烫着吧？你看你，最近运气这么好，飞的都是金航线，这点小事肯定不介意哦？”

苏晚看着手背上迅速泛起的红痕，火辣辣的疼。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抽出纸巾擦掉咖啡渍，然后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刻意压低的嗤笑声。

这种无形的排挤像细密的针，扎得人浑身不自在。她开始下意识地躲避同事们的目光，在航前准备会上尽量坐在角落。曾经轻松愉快的机组氛围，对她而言，已荡然无存。每一次飞行任务通知，从最初的惊讶，慢慢变成了沉重的负担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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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之味”咖啡馆坐落在一条种满梧桐树的安静小街转角。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浅橡木色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新鲜烘焙咖啡豆的醇厚香气和轻柔的爵士乐。

苏晚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还在袅袅冒着热气的拿铁。她对面坐着好友许薇，一个性格直爽的记者。

“所以……那个顾衍之，还在继续他的‘包机咖啡秀’？”许薇搅动着杯里的奶泡，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晚晚，你不觉得这太离谱了吗？他把你当什么了？私人咖啡师兼…呃…某种解压玩具？”

苏晚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浓郁的奶香和咖啡的微苦在舌尖交织，却化不开心头的烦闷。她看着窗外偶尔走过的行人，声音有些飘忽：“我也不知道。他好像……真的很执着于那个味道。他说只有我能让他尝到甜味。”她把顾衍之关于味觉丧失和那次飞行中离奇恢复的事情简单说了。

许薇听完，表情更加凝重：“味觉丧失？创伤后遗症？这听着更不妙了晚晚！他对你的依赖，很可能是一种病态的转移！你想过没有，万一哪天他这种‘感觉’消失了，或者他找到了新的‘刺激源’，你怎么办？你现在在云航都快被孤立成什么样了？”

“我知道。”苏晚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我也很累。每一次飞行都像在走钢丝，生怕哪里不对。同事们……”她苦笑了一下，“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耗着？”许薇身体前倾，语气急切，“听我的，找个机会跟他摊牌！要么明确关系，要么干脆利落地拒绝！这样不清不楚地吊着，对你只有坏处！”

摊牌？拒绝？苏晚心头一颤。顾衍之那双深不见底、带着绝对掌控力的眼睛浮现在脑海。她几乎能想象出他听到拒绝时会是什么表情——冰冷，锐利，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杯子，指尖冰凉。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内心深处，除了疲惫和困扰，是否也有一丝难以启齿的、被那样一个强大存在如此特殊对待而产生的隐秘波澜？她自己也无法分辨清楚。

“对了，”许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抽出一份折起来的财经周刊，“啪”地一声拍在咖啡桌上，封面朝上推到苏晚面前，“你看看这个！今天刚出的！”

封面的设计极其醒目，充满了商业联姻的喜庆意味。巨大的标题采用烫金工艺，在灯光下刺眼地闪烁着：“强强联合！顾氏航空少东顾衍之与林氏集团千金林薇将于下月订婚！”

标题下方，是一张精心拍摄的合影。顾衍之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侧脸线条依旧冷峻如昔。他身旁，依偎着一位妆容精致、笑容明艳的女子——林薇。她穿着优雅的香槟色礼服裙，一只手轻轻挽着顾衍之的手臂，姿态亲昵。顾衍之微微侧头看着她，尽管照片捕捉到的只是侧脸，但那眼神……似乎带着一种苏晚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堪称温和的专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咖啡馆里轻柔的爵士乐、咖啡机的研磨声、邻座低低的交谈声……所有的声音瞬间退潮，消失得无影无踪。苏晚的视线死死地钉在那张照片上，钉在顾衍之那微微侧向林薇的、似乎带着温度的侧脸上，钉在林薇那毫不掩饰幸福和占有欲的笑容上。

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起，沿着脊椎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抽，随即传来一阵尖锐的、几乎让她窒息的绞痛。那疼痛如此真实，让她不得不微微弓起了身体，手指死死抠住了桌沿，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耳边，许薇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传来，焦急而模糊：“晚晚？晚晚你没事吧？我就说这王八蛋不是好东西！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

苏晚什么也听不清了。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冰冷地退去。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苍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有的特殊对待，所有的苛刻要求，所有的“只有你能让我尝到甜味”……原来都不过是一场无聊时的消遣！一场为即将到来的盛大联姻增添点“情趣”的余兴节目！而她苏晚，就是那个不自量力、差点当了真的傻瓜！

5 辞职信的决断

巨大的羞辱感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淹没了之前所有的迷茫、疲惫和那一点点可笑的隐秘波澜，只剩下被彻底愚弄后的冰冷和尖锐的痛楚。那痛楚比手腕上曾经留下的淤痕，要深刻百倍、千倍！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周围的顾客纷纷侧目。

“晚晚？”许薇吓了一跳。

苏晚看也没看她，一把抓起桌上那份刺眼的周刊，胡乱地塞进自己的帆布包里。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颤抖，嘴唇抿得死紧，眼底一片猩红，却倔强地没有让一滴泪水落下。

“我没事。”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碎石，“我回公司，有点事。”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有些踉跄，几乎是逃离般地冲出了“云上之味”那扇温暖的玻璃门，一头扎进了外面秋日微凉的空气中。阳光依旧明媚，梧桐叶沙沙作响，但这一切落在苏晚眼中，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那张刺目的封面在脑海里无限放大、旋转，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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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低垂，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沉甸甸地压在顾氏集团摩天大楼的顶端。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A市的璀璨灯火如同星河倾泻，却丝毫照不进室内弥漫的冰冷和压抑。

空气里漂浮着昂贵雪茄留下的淡淡余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女性的香水气息——清雅矜持的白麝香调。宽大的沙发上，林薇姿态优雅地端坐着，妆容无可挑剔。她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个深蓝色丝绒包裹的首饰盒，盒盖打开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设计繁复、主钻璀璨夺目的订婚戒指。她纤细的手指正轻轻抚摸着戒圈，唇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浅笑。

“衍之，订婚宴的流程父亲那边又提了些想法，关于顾林两家未来在东南亚航空货运方面的深度整合，他觉得可以借这个机会……”她的声音温婉动听，如同精心调校的琴弦。

办公桌后，顾衍之背对着她，面朝落地窗外无边的城市夜景。高大的身影在玻璃上投下一个沉默而冷硬的轮廓。他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雪茄，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却浑然未觉。对于林薇的话，他没有回应，甚至连一丝细微的动作都没有，仿佛一尊冰冷的石雕。巨大的空间里，只有林薇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逐渐升起的愠怒。

就在这时，办公室厚重的红木门被轻轻叩响。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室内凝滞的空气。

顾衍之夹着雪茄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终于缓缓转过身。当他的目光扫过门口时，那深潭般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

门外站着的是苏晚。

她依旧穿着云航那套深蓝色的空乘制服套裙，身姿挺直。只是，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婉笑意的脸，此刻像一张绷紧的、失去弹性的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的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眼底布满了疲惫的红血丝，那里面翻涌着一种林薇从未见过的、近乎绝望的冰冷和决绝。她手里没有拿任何文件，只紧紧攥着一个不大的帆布包。

周临站在苏晚侧后方半步的位置，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为难和犹豫，他看向顾衍之，微微摇了摇头，显然未能拦住这位不速之客。

林薇的目光在苏晚身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居高临下的轻蔑。她认得这身制服，一个普通的空姐？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以这样一副失魂落魄、仿佛遭受了巨大打击的模样？

“让她进来。”顾衍之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缓，听不出情绪。

周临侧身让开。苏晚迈步走了进来。她的脚步很稳，但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冰面上。她径直走向顾衍之那张巨大的办公桌，目光越过空气里残留的香水味，越过沙发上那位妆容精致的豪门千金，最终定格在顾衍之脸上。那目光，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锋。

林薇被彻底无视了。她脸上的笑容僵住，涂着精致蔻丹的手指在丝绒首饰盒上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苏晚在办公桌前站定，距离顾衍之只有两步之遥。她甚至没有看一眼沙发上那位名义上的“未婚妻”。她只是从自己紧紧攥着的帆布包里，动作有些僵硬地，抽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很薄，上面印着云航的标志。

她将信封平举起来，递向顾衍之。动作很慢，很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沉重。

“顾总，”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着粗糙的木头，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割裂着办公室里死寂的空气，“这是我的辞职信。”

顾衍之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指间那截长长的烟灰终于不堪重负，无声地断裂，飘落在深色的地毯上。

苏晚没有停顿，目光如同冰锥，直直刺向他，继续用那破碎而冰冷的声线说道：“以后您的咖啡……”她的声音在这里顿住，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剜心剔骨般的痛楚，转向沙发上面色铁青的林薇，“……该由您的未婚妻来泡了。”

6 指纹的温度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晚清晰地看到顾衍之的眉峰骤然压紧，下颌的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急剧地翻涌、碎裂，酝酿起骇人的风暴。

她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递出信封的手猛地收回，仿佛那信封烫手。她不再看他，也不看林薇，决绝地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沙发上的林薇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存在感。她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办公桌前，一把抓起周临刚才放在那里的一份财经报纸。报纸的头版头条，赫然就是她和顾衍之那幅巨大的订婚预告合影！巨大的标题依旧刺眼——“顾林联姻，航空帝国版图重塑”。

林薇脸上带着被冒犯的愤怒和一种急于宣示主权的冲动，她将那份报纸狠狠摔在顾衍之面前的办公桌上！

“啪！”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衍之！你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是谁？！”林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尖利的质问。

报纸的头版照片正好朝上，顾衍之那张侧脸“温和”看着林薇的照片，和苏晚苍白绝望的脸，形成了一种无比讽刺的对比。

也就在这一刻，顾衍之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没有看林薇一眼，没有看那份报纸一眼。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已经转身、决意离开的身影。

苏晚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手臂！那力量带着滚烫的怒意和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失控感，粗暴地将她整个人狠狠拽了回去！

天旋地转！

后背猛地撞上冰冷的金属！是办公室里那台巨大的、铮亮的商用咖啡机。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制服瞬间侵入肌肤。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浓烈的雪茄气息和他身上独有的、冷冽迫人的气场。

顾衍之高大的身躯将她死死地困在了咖啡机和他坚硬的身体之间，密不透风。他的手臂如同铁铸的牢笼，横亘在她身体两侧，撑在冰凉的咖啡机外壳上，彻底断绝了她任何逃离的可能。

苏晚惊骇地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眼睛里。

那双眼睛！

不再是深潭般的幽暗，而是彻底燃烧了起来！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怒火、被误解的狂躁，还有一种苏晚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受伤的暴戾！那火焰如此炽烈，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未婚妻？”顾衍之的声音低沉到了极点，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在脚下发出的轰鸣，每一个字都裹挟着灼人的气息，狠狠砸在苏晚脸上。他猛地抬手，一把抓起办公桌上那份被林薇摔下的报纸！

刺啦——！

一声刺耳至极的裂帛声骤然响起！

那份印着他和林薇大幅合影、宣告着“强强联姻”的财经报纸，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从中间撕开！纸张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无比惊心动魄！

碎片如同雪片般纷纷扬扬地落下，飘落在昂贵的地毯上，飘落在苏晚苍白的脸旁，也飘落在林薇骤然失血、写满难以置信和巨大羞辱的脸上。

顾衍之看也没看那些碎片，更没看一旁呆若木鸡、浑身发抖的林薇。他那燃烧着烈焰的双眸，死死地锁住苏晚因惊骇而微微放大的瞳孔，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此刻骇人的模样。

他的身体猛地压下，滚烫的呼吸带着毁灭性的气息，拂过苏晚冰凉的脸颊。他的一只手离开了咖啡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攥住了苏晚的右手手腕！

力道之大，让苏晚痛得闷哼出声。

顾衍之将她的手腕强硬地拉起，拉到他眼前。他的目光不再是看她的脸，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死死地、一寸寸地钉在她那只曾无数次为他冲泡咖啡的右手上。他的拇指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灼热感，极其用力地、甚至有些粗暴地，碾过她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腹，那正是她每次握壶、感受水温、控制水流时最用力的地方！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他的指尖带着滚烫的电流，在她微凉的皮肤上烙下鲜明的触感。苏晚全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侵略性的接触。她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那滔天的怒火似乎在这一刻奇异地沉淀下去，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近乎偏执的专注所取代。那专注里，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求证？

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顾衍之抬起了眼。

他的目光再次对上苏晚惊惶失措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的暴戾火焰奇迹般地熄灭了，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暗涌。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依旧强硬，却不再那么粗暴。

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石摩擦，带着一种从灵魂深处掏挖出来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宣告，一字一句，清晰地撞进苏晚的耳膜，也狠狠砸在她混乱不堪的心上：

“能唤醒我味觉的从来不是咖啡——”

他停顿了一下，攥着她手腕的手指又收紧了一分，拇指指腹再次重重地碾过她食指的指腹，带来一阵清晰的麻痛。

“是你的指纹温度，39度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