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替身?我靠系统反杀换男主
编辑:半甜半酸 更新时间:2025-06-11 22:10:49
当替身?我靠系统反杀换男主
主角为【顾承烨,冰冷,林薇薇】的科幻末世,替身,逆袭,爽文,系统小说《当替身?我靠系统反杀换男主》,由作家“半甜半酸”倾心创作,情节充满惊喜与悬念。本站无广告,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6198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6-11 22:10:49.704720。目前在本网 【yzpgj.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当替身?我靠系统反杀换男主
作者:半甜半酸 总字数:16198
类型:科幻末世,替身,逆袭,爽文,系统
当替身?我靠系统反杀换男主_精选章节
手术台上,我听见医生说:“顾总说不用全麻,省点钱给薇薇买包。” 冰冷器械剖开我身体时,觉醒的复仇系统开始读秒。 “死亡倒计时60秒...30秒...10秒...” 三年后顾氏晚宴,顾承烨攥住我手腕:“这颗肾还你,跟我回家。” 我甩开他指向直播镜头:“观众请看,这就是当年为白月光活剖我的前夫。” 当白月光假肾源报告被当众揭穿,他跪碎满地酒杯求原谅。 直升机破窗而入,新欢傅临洲向我伸手:“玩够了吗?” 顾承烨满手是血爬过来时,我笑着踩过他断指:“脏了,不要了。”
1 冰冷的手术台
手术台上方的无影灯,亮得刺眼。
那光芒冰冷而霸道,像无数根细小的针,狠狠扎进我模糊的视野里。
整个世界只剩下这片惨白的光域,边缘晕染开混沌的黑暗,不断向我挤压过来。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浓烈到刺鼻的味道,混合着一股若有似无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
身体沉重得不像自己的,仿佛被无形的水泥浇筑、凝固。
我试图动一下手指,哪怕只是一根指尖,传来的却是令人绝望的绵软和麻木。
只有胸腔深处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脏,在死寂中敲打着绝望的鼓点,怦!怦!怦!
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尚未被切割的皮肉,带来一阵阵钝痛。
意识像漂浮在冰冷粘稠的泥沼里,每一次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都被更深的黑暗无情地拖拽下去。
“……动作麻利点,顾总在等消息呢。”
一个刻意压低、带着点不耐烦的男声,穿透了笼罩我的粘稠迷雾,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耳膜。
是主刀医生。
“是是是,张主任。”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立刻谄媚地应和,“顾总交代了,薇薇小姐那边拖不起,得尽快。”
薇薇。林薇薇。
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瞬间刺破了我意识里那层麻木的薄膜。
一股冰冷的恨意,裹挟着更深的绝望,猛地攥紧了我的心脏。
为了她……又是为了她。
“对了,”那个年轻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轻佻,“顾总还特意吩咐了,麻醉……用局部就行。
说苏小姐身体底子好,扛得住,省下的钱正好给薇薇小姐添个新包,限量款呢。”
省下的钱……买包?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猛地冲上我的颅顶,瞬间驱散了那令人窒息的麻木。
冰冷的愤怒如同火山喷发前的熔岩,在我冻僵的四肢百骸里凶猛地奔突冲撞,烧灼着每一寸神经。
苏晚,我的名字叫苏晚!不是什么“苏小姐”,更不是他们嘴里可以随意处置、连多花一点麻醉药都觉得浪费的物件!
顾承烨……那个我曾耗尽所有天真和爱意去仰望、去拥抱的男人。
那个曾在我耳边低语着“一生一世”的男人。
原来,在他的天平上,我苏晚这条命,连同这具身体承受的极致痛苦,竟然比不过林薇薇的一个包!
就在这无边恨意几乎要炸裂开来的瞬间,一个冰冷、毫无感情起伏的机械音,突兀而清晰地在我脑海深处炸响,盖过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检测到宿主苏晚遭遇极端不公与生命威胁……】
【极端负面情绪峰值达到阈值……】
【复仇核心系统……绑定成功!】
我残存的意识猛地一滞。
【核心任务生成:向顾承烨、林薇薇及所有加害者,追讨血债,十倍奉还!】
【任务完成奖励:新生。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复仇?系统?抹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道惊雷劈开混沌的黑暗,又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我混乱的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
是濒死的幻觉吗?还是……
2 死亡倒计时
不容我细想,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精确: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持续恶化!】
【死亡倒计时启动:60秒……】
鲜红的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烙刻在我意识的最深处!
59!58!57!时间,从未如此清晰地在我耳边流逝,每一秒的跳动都伴随着心脏被无形巨手攥紧的剧痛!
“准备开腹。”主刀医生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丧钟的余音。
金属器械清脆的碰撞声,冰寒刺骨,近在咫尺!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冷的锋芒,正悬停在我腹部上方,带着死亡的气息,蓄势待发!
不!我不能死!
绝不能就这样像垃圾一样被丢弃在这冰冷的手术台上!
为了林薇薇的一个包?为了顾承烨那可笑的深情?凭什么?!
【50秒……49秒……48秒……】
绝望和愤怒如同两条绞索,狠狠勒紧我的喉咙,几乎让我窒息。
但就在这灭顶的窒息感中,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求生欲,像被点燃的野火,轰然爆发!
我要活!我要活下去!
我要让顾承烨,让林薇薇,让这些视我如草芥的刽子手!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嗬……”喉咙里发出破碎不堪的嘶鸣,我调动着身体里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像一头濒死的困兽,试图挣脱这无形的束缚!
眼皮沉重如铅,我用尽全身的意志力,猛地向上掀开!
视野骤然被刺目的白光填满,剧烈的眩晕感袭来。
在模糊晃动的光影中,我看到了戴着蓝色无菌口罩的医生,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毫无波澜,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他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把闪着寒光的柳叶形手术刀!
刀尖正对着我裸露的腹部皮肤,精准地定位着取肾的位置——左腰侧。
冰冷的刀锋,带着金属特有的寒意,轻轻压了下来。
皮肤传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头皮炸裂的刺痛和紧绷感!
就是现在!
【30秒……29秒……28秒……】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从我撕裂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那不是因为剧痛,而是源于灵魂深处最决绝的挣扎!
伴随着这声嘶吼,我全身仅存的力量,如同被高压电流瞬间贯通,猛地向右侧狠狠一挣!
“哐当!”
身体撞到了旁边器械托盘!金属器械哗啦啦散落一地,发出刺耳混乱的巨响!
“怎么回事?!”主刀医生惊怒的声音响起,握刀的手因为我的剧烈挣扎而猛地一偏!
锋利的刀刃在我腰侧划开一道不算深、却足够长的血口!
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
“按住她!快!”医生气急败坏地吼着。
年轻的助手慌忙扑上来,试图按住我的手臂。
【20秒……19秒……18秒……】血红的倒计时疯狂闪烁!
混乱!尖叫!怒吼!
器械碰撞的噪音!这一切都成了背景。
剧痛从腰侧传来,反而像一剂强效的清醒剂,让我的大脑在极致的混乱中劈开一条缝隙!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趁着助手扑上来按住我手臂、身体重心不稳的那一刹那,我屈起唯一还能动弹的左腿膝盖。
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向上顶去!
“嗷——!”
一声变了调的惨嚎响起!目标精准!
那个年轻的助手瞬间弓成了虾米,捂着下体,脸色惨白如纸地倒了下去!
就是现在!唯一的空隙!
身体里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我猛地翻身,直接从手术台另一侧滚了下去!
赤裸的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骨头似乎都在呻吟。
腰侧的伤口在地面摩擦,剧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但我不能停!一秒都不能!
【10秒……9秒……8秒……】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主刀医生气急败坏,绕过手术台冲来。
我手脚并用地向前爬!
像一条被剥了皮的蛇,在冰冷的地面上拖出一道蜿蜒刺目的血痕!
前方!前方是通往走廊的门!虚掩着!那是唯一的生路!
冰冷的瓷砖紧贴着我的皮肤,每一次摩擦都带来火辣辣的剧痛。
腰侧那道被手术刀划开的伤口更是不断涌出温热的液体,在地面拖拽出令人心悸的暗红轨迹。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被浓重的血腥气彻底盖过。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主刀医生气急败坏的怒吼在身后炸开,脚步声急促逼近,带着死亡的气息。
【5秒……4秒……3秒……】
鲜红的倒计时在脑海深处疯狂闪烁,每一次跳动都像重锤砸在心脏上。
生的渴望和死的恐惧交织成最原始的动力,压榨着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
我甚至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只剩下一个念头:向前!爬出去!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冰冷的金属门框!
那微凉的触感如同沙漠中的甘泉!
【2秒……1秒……】
就在主刀医生布满青筋的手即将抓住我脚踝的瞬间——
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带着满身的血污和决绝的恨意,猛地撞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3 逃出生天
砰!
身体滚入相对昏暗的走廊!
【警告解除!死亡威胁暂时中止!】冰冷无情的机械音在意识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脱离致命环境,紧急状态结束。】
【基础生命维持启动……】
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流,微弱却清晰地,瞬间涌遍全身。
腰侧那火辣辣的剧痛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开,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撕心裂肺地剥夺我的意识。
那股支撑着我爬出来的力量骤然抽离。
我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颤抖。
眼前阵阵发黑,走廊顶灯的光晕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摇晃、扭曲。
“拦住她!”手术室里传来医生气急败坏的咆哮。
走廊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被这里的动静惊动了!
不能停在这里!会被抓回去的!
一股寒意瞬间冲散了那点微弱的暖意。
我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抠进光滑的地砖缝隙里,再次试图撑起身体。
剧痛从腰侧和摩擦得血肉模糊的膝盖手肘传来,提醒着我身体的极限。
那点系统提供的“生命维持”,似乎仅仅足够让我暂时不死,而非恢复行动力。
【警报:宿主生命体征仍处危险临界值,建议立即寻求医疗援助。】
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
医疗援助?
在这家顾承烨只手遮天的私人医院?那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就在绝望再次蔓延的瞬间,走廊拐角处,一个穿着深蓝色保洁制服、推着清洁车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光线下。
是个中年女人,身材微胖,此刻正惊愕地张大了嘴。
看着我这一身是血、赤裸着在地上爬行的惨状,手里的拖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的眼中充满了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惊骇和同情。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般浮现!
我抬起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那个保洁阿姨,泪水混着血污滚落,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
“阿姨…救命…他们要杀我…求你…报警…”
我的目光死死锁住她胸前挂着的工牌,上面印着她的名字——王翠芬。
“王阿姨…救我…” 我伸出手,沾满血污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她。
然后彻底脱力,眼前一黑,意识沉入冰冷的深渊。
最后看到的,是王翠芬那张因恐惧和善良而剧烈挣扎的脸,以及她猛地冲过来的模糊身影……
冰冷的黑暗,无边无际,仿佛沉入了最深的海底。
没有声音,没有光,只有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虚无感包裹着残存的意识。
4 重生之痛
【核心系统运行中……生命体征监测稳定……】
【基础修复模块启动……能量不足……修复进程1%……】
那个冰冷的机械音,成了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坐标。
它断断续续地播报着,像一台老旧的仪器,固执地维持着一丝微弱的联系。
我能模糊地“感觉”到腰侧那道伤口的边缘,似乎有极其微弱的麻痒感,如同最细小的蚂蚁在爬行,缓慢得几乎无法察觉。
这就是所谓的“修复”?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直到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沉重的眼皮。
我艰难地掀开一丝眼缝。
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也不是我记忆中顾家别墅那华丽的水晶吊灯。
映入眼帘的,是斑驳发黄的天花板角落,悬挂着一只蒙尘的、光线昏黄的白炽灯泡。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廉价消毒水味,还有一种……淡淡的、温暖的饭菜香气,混合着中药的苦涩。
意识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起来。
我转动眼球,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空间。
狭小的房间,墙壁是那种老式的、刷着绿色墙裙的式样,不少地方墙皮已经剥落。
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铺着洗得发白、印着褪色小花的棉布床单。
窗户关着,糊着旧报纸挡光,只有边缘透进几缕微弱的天光。
房间里堆放着一些杂物,一个掉了漆的木头柜子,一张摇摇晃晃的小桌子。
这里……是哪里?
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冰冷的手术台、刺眼的无影灯、医生冷漠的话语、剖开身体的剧痛、绝望的挣扎、血染的走廊、那个叫王翠芬的保洁阿姨惊骇的脸……
顾承烨!林薇薇!
一股冰冷的恨意瞬间冲散了初醒的迷茫,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我猛地想坐起来,腰侧和全身关节传来的剧痛让我闷哼一声,重重跌回硬板床上,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警告:宿主情绪剧烈波动,不利于修复进程。建议保持稳定。】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依旧冰冷。
“谁?!” 一个带着浓重地方口音、有些惊慌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
一张朴实、带着紧张和担忧的中年妇女的脸探了进来。
正是王翠芬!
她看到我醒了,脸上的紧张化作了惊喜,连忙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粗瓷碗。
“哎呀!姑娘!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她快步走到床边,把碗放在小桌子上,里面是黑乎乎的中药汤。
“你都昏了三天了!发着高烧,说胡话,可吓人了!”
三天?我竟然昏睡了三天?
“王阿姨……” 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
“哎!是我!是我!” 王翠芬连连点头,眼圈有点红。
“那天在医院……可把我魂都吓飞了!你一身血啊……我就记得你喊我名字让我救你……我就啥也顾不上了!”
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我男人在外面蹬三轮,我叫了他,我俩把你裹在清洁车里,趁着乱,偷偷从后门运出来的……老天爷保佑,没被发现……”
清洁车……运出来的……
想象着自己像垃圾一样被塞进清洁车的情景,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但很快被更强烈的、劫后余生的庆幸淹没。
“谢谢您……王阿姨……” 我艰难地道谢,每一个字都牵扯着干裂的喉咙。
“谢啥!都是苦命人!”
王翠芬摆摆手,拿起碗,用勺子搅动着黑乎乎的药汤,舀起一勺,小心地吹着气。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来,先把药喝了,老中医开的方子,管用!”
苦涩的药味直冲鼻腔。
我看着王阿姨粗糙却温暖的手,感受着这间破旧小屋带来的、久违的、属于“人”的温度,鼻子猛地一酸。
这三天,是她冒着巨大的风险收留了我,照顾我。
“王阿姨……这是哪里?”
“哦,这儿啊,我家!” 王阿姨把勺子递到我嘴边。
“城西筒子楼,老破小了,你别嫌弃。安全,没人会找到这儿来。”
城西筒子楼……
与顾承烨所在的纸醉金迷的世界,隔着天堑。
这里,或许真的是我唯一的避风港。
我忍着苦涩,一口一口喝下温热的药汤。那苦涩顺着喉咙流下去,却仿佛点燃了身体里沉寂的火焰。
不是温暖,而是冰冷的、熊熊燃烧的恨意。
顾承烨,林薇薇……你们一定以为苏晚已经死了吧?
5 暗夜中的蛰伏
【复仇核心系统激活。当前复仇进度:0.01%。】
【任务目标:顾承烨、林薇薇。】 【任务要求:追讨血债,十倍奉还。】 【任务奖励:新生。】 【任务失败:抹杀。】
冰冷的系统面板清晰地浮现在意识中,像一张无声的契约。
我闭上眼,感受着药汤带来的微弱暖意和腰侧伤口的持续钝痛。
苏晚死了。 死在了顾承烨为了林薇薇的一个包而放弃全麻的手术台上。 活下来的,是为了复仇而存在的幽灵。 新生?那需要用你们的血和泪来换!
光阴在筒子楼潮湿的霉味和苦涩的药香中无声流淌,日升月落,窗棂上糊着的旧报纸褪色又变脆。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像沉在幽暗深潭里的石头,冰冷而沉重。
腰侧那道狰狞的疤痕,早已在时光和系统的【基础修复模块】作用下,收敛成一道浅粉色的、扭曲的印记.
像一条丑陋的蜈蚣,永远盘踞在那里,提醒着我那场彻骨的背叛与切割。
身体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在最初的一年多里几乎将我拖垮。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隐痛,每一次下床行走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随时可能摔倒。
是王翠芬,用她那微薄的收入和笨拙却无比坚韧的善良,一点点将我拉回了生者的世界。
一碗碗热腾腾的、没什么油水的面条,一罐罐苦涩却有效的草药,无数个夜晚她守在床边打盹的身影……
她成了我在这冰冷世间唯一的浮木。
【基础体能强化模块加载……1%……5%……10%……】 【基础信息处理模块加载……】 【基础伪装模块加载……】
系统的提示音,成了我昏沉病榻上唯一的背景音。
进度缓慢得令人心焦,每一次微弱的提升,都伴随着身体深处传来的、如同蚂蚁啃噬般的奇异麻痒。
我知道它在改造我,以一种极其基础、极其缓慢的方式。
这“复仇核心系统”似乎能量匮乏,提供的只是最底层的辅助。
为了活下去,为了那渺茫的“新生”,我必须自己抓住一切机会。
身体稍微能动弹时,我便挣扎着起来。
王翠芬白天出去做几份钟点工,我就靠着在昏暗的房间里摸索,用她捡来的旧报纸练字,对着唯一一面缺了角的小镜子练习表情。
练习如何藏起眼底的恨,如何让嘴角弯出无害的弧度。
【基础伪装模块运行中……微表情控制优化……】
镜子里的脸,苍白、瘦削,眼窝深陷,早已不复三年前的明媚。
只有那双眼睛,深处燃烧着一点不灭的幽火。
后来,能扶着墙走动了。
我开始帮王阿姨整理她捡来的废品,分拣塑料瓶、旧纸板。
手指被锋利的边缘划破过无数次,结了一层薄薄的茧。
再后来,我拖着依旧虚弱的身体,跟着王阿姨去她帮工的写字楼,做最低等的清洁工作。
在散发着化学香精气味的洗手间里,一遍遍擦拭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面,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宽大不合体清洁服、面色憔悴的女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顾承烨大概正搂着他的林薇薇,在云端俯瞰众生吧?
【检测到高强度负面情绪……转化为微弱能量……修复进程提升0.1%……】
恨意,成了驱动这具残破躯体和那个吝啬系统的燃料。
日复一日的清洁工作,卑微而枯燥。
我像幽灵一样,游荡在光鲜亮丽的写字楼底层,听着那些衣着光鲜的白领们谈论着最新的金融资讯、豪门八卦。
“……顾氏集团,势头真猛啊!听说又拿下了城东那块地王……” “……可不是嘛!顾总年轻有为,听说和那位林小姐好事将近了……” “啧,那位林小姐,命真好,当年一场大病,顾总可是……” “……嘘!小声点!听说当年那个……”
每当听到“顾”字,我的身体都会瞬间绷紧,如同被电流击中。
手指死死攥住冰冷的拖把杆,指节泛白,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
我低着头,更用力地擦拭着脚下的瓷砖,仿佛要将那刻骨的名字和记忆一起抹去。
【信息收集模块被动激活……关键词:顾氏集团、顾承烨、林薇薇……信息碎片整合中……】
冰冷的系统音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将那些零碎的、带着艳羡或暧昧的只言片语捕捉、分类、储存。
顾承烨的商业版图在扩张,他和林薇薇的“神仙爱情”被广为传颂。
而我苏晚,那个曾短暂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前妻”,早已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成为一段模糊的、无关紧要的注脚。
也好。
我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寒冰。
就让你们在云端再得意一会儿。
6 复仇的契机
一次在清洁顶层总裁办公区外的走廊时,我推着清洁车,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旁边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令人眩晕的天际线。
两个穿着高级套装、妆容精致的女秘书抱着文件匆匆走过,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急促。
“哎,听说了吗?顾总下周要亲自去南城,参加那个慈善拍卖晚宴,给林小姐拍那颗‘海洋之心’的蓝钻!” “啧啧,真是宠上天了!那颗钻石起拍价就八位数吧?” “可不是!顾总说了,只有薇薇小姐才配得上……” “对了,这次晚宴规格超高,媒体也去不少,安保听说严得很……”
她们的声音渐行渐远。
我的脚步,钉在了光洁如镜的地面上。
清洁车里的水桶,水面因为我的停顿而荡开细微的涟漪。
南城。慈善拍卖晚宴。“海洋之心”。媒体。安保很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一股冰冷又滚烫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机会!
一个从未有过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恨意的荒原上疯长!
【警报:宿主心率异常升高!肾上腺素激增!】 【检测到强烈行动意图……与核心任务高度相关……】 【基础伪装模块超负荷运行中……稳定宿主体征……】 【任务目标锁定:顾承烨。地点:南城慈善晚宴。】
冰冷的系统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像一连串的鼓点敲打在神经上。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弯腰,捡起地上一个微不足道的纸屑,动作恢复了之前的平稳。
推着清洁车,缓缓离开那片巨大的落地窗,走向昏暗的楼梯间。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我才放任自己的呼吸变得粗重。
筒子楼的霉味似乎又萦绕在鼻尖,与这里光鲜的化学香精味格格不入。
去南城?以什么身份?一个清洁工?怎么突破森严的安保?靠近那个被众星捧月的顾承烨?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信息检索:南城慈善晚宴。主办方:荣光基金会。特邀慈善拍卖师:陈默。】 【关联信息:陈默,三年前曾于市第一医院心外科短暂进修。同期进修名单检索中……王翠芬……关联确认。】
王翠芬?!
我猛地站直身体!陈默?
那个王阿姨偶尔提起过的、她早年帮佣过的主家少爷?
那个后来成了颇有名气拍卖师的陈默?
一丝微弱的光,穿透了绝望的浓雾。
回到那个狭小、堆满废品的筒子楼小屋,昏暗的灯光下,我看着王翠芬在灶台前忙碌的、微胖的背影。
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锅里是简单的青菜面条。
“王阿姨……” 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哎?晚晚回来啦?今天累不累?” 王翠芬回过头,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笑容。
我走到她身边,看着她那双被生活磨砺得粗糙、却依旧温暖的手,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这三年,她给了我一个遮风避雨的窝,给了我活下去的力气。
现在,我却要把她拖入这场充满未知危险的漩涡。
“阿姨,” 我艰难地开口,声音低哑,“我……我想请您帮个忙。一个……可能有点麻烦的忙。”
王翠芬关小了炉火,转过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脸上的笑容敛去,被一种朴素的认真取代:“晚晚,跟阿姨还客气啥?是不是钱不够了?还是身体又不舒服了?你说!”
我摇摇头,直视着她关切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阿姨,您以前……是不是在陈家做过工?照顾过一位叫陈默的少爷?”
王翠芬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回忆和感慨:“陈默少爷?是啊!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陈先生陈太太都是大好人啊,可惜……”
她叹了口气,“陈默少爷现在可有出息了!是大拍卖师呢!上回在电视里还看到他,主持一个老大的拍卖会,可气派了!唉,就是人太忙了,也好久没联系了……”
“阿姨,” 我打断她,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
“我想……我想求您,帮我联系一下陈默先生。就说……就说您有个远房侄女,想……想找个晚宴临时服务生的工作,学点东西,见见世面。”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特别是……南城那个慈善拍卖晚宴。”
“南城?” 王翠芬瞪大了眼睛,显然也听说过那个晚宴的名头,“晚晚,那种地方……都是大人物去的!规矩可大了!而且……”
她脸上露出担忧,“你身体还没好利索,那种地方太累人了!咱不去受那个罪!”
“阿姨!” 我猛地抓住她粗糙的手,指尖冰凉。
“我……我必须去!” 我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一丝决绝的疯狂。
“那里……有我要找的东西!有……有能治好我的‘药’!求您了!就帮我问问!成不成,我都认!”
王翠芬被我眼中的光芒和手上的冰冷惊住了。
她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几下。
这三年,她看着我从一个血淋淋的“物件”慢慢恢复成有生气的人,看着我眼中那挥之不去的阴霾和偶尔流露出的刻骨恨意。
她或许猜不到全部,但她知道,这个忙,关乎我的“命”。
沉默了良久,久到灶台上的面条都快要糊了。
王翠芬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反手用力握了握我冰冷的手,那温暖厚实的力量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
“唉!你这孩子……倔得很!” 她拍了拍我的手背,转身去关火。
“行!阿姨……豁出这张老脸,去求求陈默少爷!他念旧情,应该……会给我个面子试试。不过晚晚,”
她回过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得答应阿姨,不管去干啥,一定!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听见没?”
“嗯!” 我用力点头,眼眶发热,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
7 潜入晚会
几天后,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到王翠芬那部老旧的按键手机上。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和有礼,带着久居上位的疏离感。
王翠芬紧张地对着电话,用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笨拙地为我恳求着。
最终,一份电子版的、标注着“南城慈善晚宴 - 后勤服务人员(临时)”的邀请函,发到了王翠芬的手机上。
职位:后台物资整理员。一个最不起眼、几乎接触不到前场宾客的位置。
【目标地点准入许可确认。】 【基础伪装模块:身份信息覆盖启动。】 【临时身份:王晚(后勤服务)。信息链构建中……】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意味。
我看着王翠芬手机上那张简陋的电子函件,上面印着烫金的晚宴标志,像一张通往地狱或天堂的单程车票。
王翠芬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反复叮嘱着注意事项。
我默默收拾着简单的行李——几件最朴素的衣物,王阿姨硬塞给我的几百块皱巴巴的零钱。
临行前夜,筒子楼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坐在窗边的小凳子上,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
王翠芬早早睡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基础体能强化:当前状态35%。肌肉力量、耐力、反应速度低于普通人平均值。】 【基础信息处理:当前状态50%。信息捕捉、分析、记忆能力中等。】 【基础伪装模块:当前状态65%。可维持基础身份伪装及低强度情绪控制。】
系统面板清晰地展示着我的“资本”。
脆弱得像一张纸,却承载着千钧的恨。
我摊开手掌,掌心那道在废品站被玻璃划破、刚刚结痂的伤痕,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刺目。
顾承烨,林薇薇。 准备好迎接来自地狱的问候了吗? 这场迟到了三年的葬礼,由我亲手为你们拉开序幕。不过,埋葬的会是谁?
8 危机伏
南城,丽思卡尔顿酒店,顶层宴会厅。
水晶吊灯折射出亿万星辰般的光芒,将空气都熏染成一种奢靡的金色。
光滑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地面,倒映着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上流社会剪影。
空气里浮动着高级香槟的微醺、昂贵香水的馥郁,以及一种无形的、名为“身份”的压力。
这里是顾氏集团承办的年度慈善拍卖晚宴,真正的名利场中心。
而我,苏晚,或者说此刻的“王晚”,穿着一身浆洗得过于挺括、不太合身的黑色服务生制服。
推着一辆沉重的、装满备用餐具和桌布的银色推车,从喧嚣华丽的主宴会厅侧门悄然滑入。
【环境扫描:高密度人群。多角度监控覆盖。安保人员密度:高。】 【检测到任务目标:顾承烨。坐标:主舞台左前方VIP圆桌。】 【关联目标:林薇薇。坐标:顾承烨右侧。】
冰冷的系统提示在脑海深处闪烁着微光,像黑暗中的导航仪。
我的目光,如同最不起眼的尘埃,穿过重重人影,精准地落在那张被众星捧月的圆桌中心。
顾承烨。
三年时光,并未在他脸上刻下多少风霜,反而沉淀出一种更具掌控力的冷峻。
裁剪完美的黑色高定西装包裹着颀长挺拔的身躯,领口一丝不苟。
他微微侧头,听着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说话,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疏离而矜贵的笑意。
那笑容,曾是我年少时全部的光,如今看来,却冰冷如手术台上的无影灯。
坐在他身边的林薇薇,一身纯白色抹胸曳地长裙,脖颈间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衬得她肌肤胜雪,楚楚动人。
她巧笑倩兮,偶尔与顾承烨低语,姿态亲昵而自然。
三年“精心呵护”的肾源,让她看起来容光焕发,像一朵被精心浇灌的、永不凋谢的菟丝花。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恨意,瞬间从腰侧那道早已结痂的疤痕深处炸开,直冲颅顶!
胃里翻江倒海,握着推车把手的手指骤然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冷的金属里。
【警告:宿主情绪波动剧烈!肾上腺素激增!伪装模块临界!】 【强制启动深层情绪抑制……心率压制中……面部表情锁定……】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强行将那股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恨意压了下去。
翻涌的气血被强行按回胸腔深处,脸上僵硬的表情在系统的强制干预下,恢复成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只有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冰封的岩浆在无声沸腾。
推着沉重的推车,我像一抹没有重量的影子,沿着宴会厅边缘预留的服务通道,缓缓前行。
车轮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极其轻微的、规律的滚动声,淹没在悠扬的现场乐队演奏和宾客的谈笑风生里。
目光扫过全场。
巨大的环形主舞台,铺着深红色天鹅绒地毯。
拍卖台后方的巨幅电子屏幕,正循环播放着本次慈善拍卖的珍品预览,流光溢彩。
台下,数十张铺着洁白桌布、装饰着新鲜玫瑰的圆桌错落分布。
穿着考究的侍者端着托盘,如穿花蝴蝶般在宾客间游走。
安保人员穿着统一的深色西装,佩戴着耳麦,如同沉默的礁石,分散在各个关键出入口和重要人物附近,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全场。
他们的存在,无声地宣告着这里的铜墙铁壁。
【路径规划:最优隐蔽路线生成。】 【关键节点:媒体直播区。坐标:主舞台右侧方。状态:三台摄像机已就位,直播信号灯亮起。】 【目标物品:林薇薇捐赠拍品(赝品翡翠胸针)。当前存放:后台临时保险柜B区。预计拍卖顺序:第7位。】
系统冰冷而精确地标注着环境中的每一个关键点。
我推着车,经过主舞台侧后方。
那里,巨大的电子屏幕下方,临时搭建的媒体直播区格外醒目。
扛着专业摄像机的记者,调试话筒的主持人,还有那块闪烁着“LIVE”红光的提示牌,像黑暗中醒目的灯塔。
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推车平稳地滑过。
我的视线,如同扫描仪,将直播区的位置、角度、摄像机的朝向,清晰地刻印在脑海里。
距离顾承烨和林薇薇所在的VIP桌,越来越近。
空气中似乎能闻到顾承烨惯用的那款冷冽雪松调古龙水的味道,混合着林薇薇身上甜腻的花香。
那味道,曾让我迷恋,如今只让我作呕。
推车经过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服务台。
我能清晰地听到林薇薇娇柔的声音:
“承烨哥哥,那条‘海洋之心’真的好美,和你今天的气质好配哦。”
她微微倾身,胸前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顾承烨端起面前的水晶香槟杯,轻轻晃了晃,深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荡漾。
他没有看林薇薇,目光落在主舞台上正在展示的一件古董瓷器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你喜欢就好。”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整个世界都该围着他的薇薇转动,包括别人的生命和器官!
推车把手在我手中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不可闻的“吱嘎”声。
我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推着车,继续沿着通道向前,像一个真正无关紧要的后勤人员,朝着后台仓库的方向隐去。
就在我即将完全没入侧门通道的阴影时——
“等等。”
9 命运的转折
一个低沉、略带磁性,却透着一丝玩味探究的男声,自身侧不远处响起。
我的脚步,连同推车,瞬间钉在原地!
血液似乎在这一刹那凝固了。
伪装模块在疯狂运转,压制着身体本能的僵硬。
【检测到高关注度个体接近!身份识别:傅临洲。傅氏集团现任执行总裁。威胁等级:未知。】
傅临洲?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
傅氏,与顾氏在多个领域分庭抗礼的庞然大物。
傅临洲本人更是商界新贵中的传奇,行事低调却手段凌厉。
他怎么会注意到一个推车的服务生?
我缓缓转过身,保持着低眉顺目的姿态,视线落在对方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尖上。
不敢抬头。
“先生,有什么需要吗?”声音被系统调整得平平、恭静,毫无波澜。
视线余光里,男人身材很高,穿着剪裁同样考究的深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纽扣,透着一股与周围严谨氛围格格不入的慵懒与不羁。
他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冰块轻轻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并没有看我,目光似乎饶有兴致地落在我推车最上层,那几块折叠得异常整齐、棱角分明的备用桌布上。
“桌布叠得不错。”傅临洲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听不出是真心夸赞还是别的什么,“很专业。”
“谢谢先生,这是工作要求。”我依旧垂着眼,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短暂的沉默。
无形的压力笼罩过来。
我能感觉到他那道探究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我的头顶、颈侧。
他在看什么?是这身不合体的制服?还是我过于平静的反应?亦或是……别的?
【警告:目标个体傅临洲观察行为异常!存在身份暴露风险!建议立即脱离接触!】
就在系统警报声在脑中拉响的同时——
“临洲!你小子躲这儿干嘛?找你半天了!”一个爽朗的男声插了进来,伴随着有力的脚步声。
一个身材魁梧、穿着花哨西装的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熟稔地拍了拍傅临洲的肩膀,眼神扫过我,带着一丝属于上位者的随意,“哟,训话呢?这服务生惹你了?”
傅临洲终于收回了落在我身上的视线,转向来人,举起酒杯随意碰了一下。
脸上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笑意:“李少说笑了,只是觉得这位……服务很细致。”
他刻意在“服务”二字上停顿了一下。
“嗨,一个服务生有什么好看的!”被称为李少的男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拉着傅临洲就往主桌方向走。
“走走走,给你介绍几个朋友,顾承烨那边正聊着东区那块地呢,听听去!”
傅临洲被半推半拽着离开。
转身的瞬间,他似乎又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深邃莫测,像平静海面下隐藏的漩涡,转瞬即逝。
压迫感骤然消失。
我站在原地,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宾客群中,才缓缓松开紧握推车把手、早已汗湿的手心。
后背的制服内衬,一片冰凉。
【警报解除。高关注度个体脱离。】 【伪装模块稳定。】
推着车,我迅速没入通往后台仓库的侧门通道。
昏暗的光线下,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傅临洲……这个男人,是变数。
10 冷酷的揭露
拍卖环节终于开始。
宴会厅的灯光被调暗,只留下主舞台区域笼罩在柔和而聚焦的光束下。
拍卖师陈默,穿着笔挺的礼服,戴着白手套,站在拍卖台后,用他极富感染力和节奏感的嗓音,介绍着一件件价值连城的珍品。
场内气氛热烈,举牌竞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每一次落槌,都伴随着掌声和艳羡的目光。
金钱在这里只是一个不断跳动的数字,代表着身份、地位和所谓的“慈善”光环。
VIP席上,顾承烨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偶尔举牌参与竞拍,姿态闲适而笃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林薇薇依偎在他身边,脸上带着满足而骄傲的笑容,享受着被众人瞩目的感觉。
每一次顾承烨为她拍下某件珠宝,她都会报以甜蜜的微笑,引来周围一片“郎才女貌”、“情深意重”的低声赞叹。
虚伪!令人作呕的虚伪!
我站在后台通往宴会厅的厚重帷幕阴影里,像一个真正的幽灵,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幕。
手中握着的,是刚刚从后勤主管那里“借用”来的、一个连接着场内无线网络的平板电脑。
屏幕上,显示着媒体直播平台的实时画面。
【目标拍品即将登场:第七号拍品,林薇薇女士捐赠,清代冰种满绿翡翠‘福禄’胸针。】 【系统侵入:直播信号后台……切入备用线路……控制权限获取中……】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中快速流淌。
舞台中央,林薇薇捐赠的那枚翡翠胸针被小心翼翼地捧上展示台。
在强光灯下,那抹浓郁的绿色显得格外莹润动人。
拍卖师陈默正用他极富煽动性的语言描述着这件“寄托着林小姐美好祝福”的珍品。
“起拍价,八十万元人民币!”陈默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全场。
竞价开始。
数字缓缓攀升。
【直播信号切入完成!控制权限获取!倒计时准备:3……2……1……】
就在陈默即将喊出“一百万第二次”的瞬间——
嗡——!
主舞台后方,那块巨大的、原本展示着翡翠胸针特写镜头的电子屏幕,画面猛地一闪!
如同信号被粗暴地切断!
下一秒,刺眼的、毫无过度的惨白光芒充斥了整个屏幕!
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举牌的手僵在半空,谈笑声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惊愕地投向那块发出刺目光芒的巨幕。
顾承烨唇角的笑意瞬间冻结,眉头猛地蹙起,眼神锐利如刀地射向后台方向。
林薇薇脸上的得意笑容也僵住了,下意识地抓紧了顾承烨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后台的工作人员一片慌乱,对着对讲机焦急地喊话。
然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那块刺目的白光屏幕中央,一行行冰冷、猩红、如同用鲜血书写的巨大黑体字,带着一种无声的控诉,无比清晰地、缓慢地、逐行浮现出来:
【顾承烨,三年了。】 【手术台的冰冷,还记得吗?】 【你说:“不用全麻,省点钱给薇薇买包。”】 【我的肾,在林薇薇身体里,好用吗?】 【一个包换一颗肾,顾总,您真是会做生意。】
11 复仇的宣誓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整个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仿佛被瞬间投入了冰窟。
空气凝固了,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瞠目结舌地盯着那块巨幕,看着那如同地狱传来的控诉文字!
媒体直播区的记者们最先反应过来,职业的本能让他们瞬间意识到这爆炸性的新闻价值!
所有的摄像机镜头,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从混乱的舞台转向了VIP席——对准了脸色剧变的顾承烨和林薇薇!
直播信号被强行切入,此刻,全网的观众都在同步目睹这惊悚的一幕!
“不……不是的!胡说!这是污蔑!”林薇薇第一个失声尖叫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精心修饰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眼底的惊恐和心虚。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顾承烨的胳膊,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顾承烨的脸色,在巨幕血字的映照下,由最初的震惊、暴怒,迅速转为一种可怕的铁青!
那是一种被人当众撕开华丽外衣、露出最肮脏不堪内里的极度难堪和暴戾!
他猛地甩开林薇薇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保安!保安呢!给我切断电源!抓住搞鬼的人!”
顾承烨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瞬间打破了死寂!他指着后台,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
后台瞬间一片混乱!
安保人员疯狂地冲向电源控制室和各个通道口!
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
巨幕上的血字如同有生命般,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淡去。
紧接着,一段新的、更小的文字浮现出来,却像淬毒的匕首,直刺林薇薇的心脏:
【林薇薇女士,您伪造的尿毒症晚期病历和肾源配型报告,原件扫描件及专家鉴定书,已发送至在场所有媒体邮箱及网络平台。】 【需要我提醒您,三年前您频繁出入的,是本市哪家顶级美容院和SPA会所吗?】
“轰——!”
如果说之前的指控是重磅炸弹,那么这一条,就是彻底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全场哗然!所有的目光,从顾承烨身上,瞬间聚焦到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林薇薇身上!惊疑、鄙夷、厌恶、看戏……各种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得她体无完肤!
“假的!都是假的!承烨哥哥!你相信我!是他们要害我!”
林薇薇彻底崩溃了,哭喊着扑向顾承烨,试图寻求庇护。
顾承烨却像被毒蛇咬到一样,猛地将她推开!
他死死盯着巨幕上那行小字,眼神剧烈变幻,震惊、难以置信、被愚弄的暴怒……
最后化为一片冰冷的、噬人的黑暗!
他看向林薇薇的眼神,第一次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怀疑!
就在这全场混乱、顾承烨被当众揭穿、心神剧震、林薇薇彻底崩溃、安保力量被引向后台的千钧一发之际——
我动了!
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
借着后台通道的阴影和混乱人群的掩护,将手中那个已经完成任务的平板电脑随手塞进一个装满废弃包装袋的垃圾箱!
脚下猛地发力,【基础体能强化】带来的微弱提升被恨意催发到极致!
身体像一道离弦的黑色利箭,从帷幕的阴影中爆射而出!
目标——顾承烨!
目标——媒体直播镜头!
快!再快一点!必须在安保完全反应过来之前!
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过几张圆桌的边缘,带起的微弱气流拂动了桌布一角。
有人发出惊呼,但混乱中根本来不及反应!
顾承烨正被林薇薇的哭喊和巨幕上的指控搅得心烦意乱、怒火攻心,暴戾地试图甩开她纠缠的手。
他全部的心神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打击占据,完全没注意到侧后方那道带着冰冷恨意扑来的身影!
直到——
一只冰冷、带着薄茧、却异常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攥住了他刚刚甩开林薇薇的右手手腕!
那力道之大,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捏得他腕骨生疼!
顾承烨浑身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炫目的灯光下,水晶吊灯折射的光芒碎片般洒落。
他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苍白、瘦削、眼窝深陷,却无比熟悉的脸!
那张脸,曾在他午夜梦回时带着怨毒出现,又被他强行压下,认定早已腐烂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12 直升机的降临
三年!整整三年!她怎么可能还活着?!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苏……晚?” 顾承烨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见了鬼般的惊骇和茫然,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急剧收缩!
就是现在!
在他心神失守、认出我的这一刹那!
我猛地扬起头!
脸上没有任何重逢的悲喜,只有冰封千里的恨意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我的目光,越过他惊骇的脸,精准地锁定了距离最近、正对着我们疯狂拍摄的那台媒体摄像机黑洞洞的镜头!
“各位观众——!”
我的声音,通过那个被系统临时劫持的、佩戴在我制服领口夹层里的微型麦克风,清晰地、带着金属般冰冷的质感,瞬间被放大。
不仅响彻了整个死寂的宴会厅,更通过直播信号,传遍了每一个正在观看的屏幕!
那声音,如同地狱吹来的寒风,冻结了所有人的动作和思维。
“请看清楚!” 我攥着顾承烨手腕的手猛地用力,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将他整个人更清晰地暴露在镜头前。
“这位!就是顾氏集团的顾承烨顾总!”
我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带着血淋淋的控诉:
“三年前!就是他!为了他身边这位‘真爱’林薇薇小姐的一个限量款包包!亲口下令!让医生在给我做肾脏摘除手术时——省!掉!全!麻!”
“活剖!”
最后两个字,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一个听到的人心上!
也狠狠烫在顾承烨骤然失去血色的脸上!
“啊——!” 林薇薇发出刺耳的尖叫,彻底瘫软在地。
全场死寂!针落可闻!
所有的镜头,所有的目光,都死死聚焦在顾承烨那张英俊却瞬间扭曲、写满了惊骇、暴怒、难堪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的脸上!
聚焦在他被那个瘦弱却如同复仇女神般的女人死死攥住的手腕上!
“苏晚!你疯了!放开我!” 顾承烨终于从极度的震惊和难堪中反应过来,暴怒如同火山喷发!
他猛地发力想要挣脱,另一只手凶狠地朝我抓来!眼中是想要将我就地撕碎的疯狂!
【目标反击!威胁等级:高!】 【基础体能强化超负荷!肌肉损伤警告!】
巨大的力量差距瞬间显现!手腕剧痛,身体被带得一个趔趄!
就在这危急关头——
轰隆隆隆——!!!
宴会厅一侧,那面巨大的、正对着城市璀璨夜景的落地钢化玻璃幕墙,猛地发出震耳欲聋的爆裂巨响!
狂风!裹挟着玻璃碎片和城市夜晚的喧嚣,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狂涌而入!
璀璨的水晶吊灯被强劲的气流吹得疯狂摇晃,投射下混乱的光影!
巨大的螺旋桨轰鸣声如同雷霆,瞬间碾压了所有的惊呼和尖叫!
一架通体漆黑、线条凌厉的军用运输直升机,如同撕裂夜幕的钢铁巨兽,带着无可匹敌的霸道气势,悬停在破碎的落地窗外!
机舱门洞开!
刺目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审判之剑,穿透弥漫的玻璃粉尘,精准地笼罩在我和顾承烨身上!
狂风猎猎,吹得我身上的黑色制服紧贴在身上,短发狂舞。
在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钢铁巨兽惊得魂飞魄散、抱头躲避的混乱中,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单手抓着悬梯,如同天神降临,利落地跃入一片狼藉的宴会厅!
深灰色西装外套早已脱下,只穿着里面的黑色衬衫,领口随意敞开,露出清晰的锁骨。
不是傅临洲又是谁?!
13 血债血偿
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慵懒玩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封般的冷峻和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
他无视了周围的一切混乱,无视了顾承烨那几乎要喷火的、难以置信的目光,甚至无视了瘫软在地、如同烂泥的林薇薇。
他的脚步沉稳有力,踏过满地的玻璃碎片和水晶碎屑,目标明确,径直走向被狂风和探照灯笼罩的中心——走向我!
强劲的气流吹得我几乎站立不稳,只能死死攥着顾承烨的手腕,如同攥着最后的锚点。
傅临洲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他向我伸出了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在刺目的探照灯光下,仿佛带着一种能撕裂一切黑暗的力量。
“玩够了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震耳欲聋的螺旋桨轰鸣和满场的混乱尖叫,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不是疑问,更像是一种宣告。
那深邃的眼眸里,映着灯光,也映着我苍白而决绝的脸,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邀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顾承烨在我手中疯狂地挣扎,试图摆脱钳制,嘶吼着:“苏晚!你敢!傅临洲!你想干什么?!放开她!”
他的声音因为暴怒和一种被彻底无视的耻辱而扭曲变形。
我的目光,从傅临洲伸出的手,缓缓移向被我死死攥住、如同困兽般挣扎的顾承烨。
那张曾经让我神魂颠倒、如今却只余下刻骨恨意的脸,在探照灯惨白的光线下,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写满了不甘和难以置信。
他西装凌乱,昂贵的皮鞋踩在满地的狼藉上,哪里还有半分顾氏总裁的矜贵从容?
视线下移,落在他那只被我攥得发白、正徒劳挣扎的手腕上。
够了。
这场当众的审判,这场血的控诉,已经将他和他那“完美爱情”的假面,彻底撕得粉碎,踩进了泥里。
媒体的镜头记录下了一切,直播信号早已将他的罪恶昭告天下。
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审判、声誉的破产、以及无穷无尽的唾弃。
直接杀了他?那太便宜他了。
让他活着,在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永远背负着这份罪孽的阴影里苟延残喘,才是对他最残酷的惩罚。
一抹冰冷而残酷的笑意,终于缓缓爬上我的嘴角。
我松开了手。
不是温柔的放开,而是带着一种极致轻蔑的、如同丢弃垃圾般的姿态,猛地一甩!
顾承烨猝不及防,被我甩开的力量带得失去平衡,脚下猛地一滑!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他昂贵的皮鞋,不偏不倚,正好踩在刚刚被他暴怒扫落在地的一个水晶高脚杯的碎片上!
尖锐的玻璃碎片瞬间刺穿鞋底,深深扎入脚掌!
更可怕的是,他为了稳住身体而胡乱挥舞的手,猛地按在了旁边一张倾倒的圆桌边缘——那上面,散落着更多的、破碎的香槟杯残骸!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压过了螺旋桨的轰鸣!
顾承烨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左手死死捂住被玻璃碎片深深刺穿的右脚掌,鲜血如同小蛇般从指缝间疯狂涌出!
而他的右手,更是惨不忍睹!几片锋利的玻璃碎片深深地扎进了他的手掌和手指,其中一片尤为巨大,几乎切断了他无名指的指根!
鲜血瞬间染红了碎裂的水晶,在探照灯下呈现出一种妖异而残酷的色泽!
断指扭曲地耷拉着,只连着一点皮肉!
他像一头濒死的野兽,蜷缩在满地的玻璃碎渣和血泊中。
痛苦地翻滚、哀嚎,昂贵的西装被血污和酒液浸透,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顾氏掌权人的影子?
我冷漠地俯视着脚下翻滚哀嚎的男人,看着他断指处涌出的、温热的、刺目的鲜血,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那鲜红的颜色,让我想起了三年前手术台上,从自己身体里汩汩流出的液体。
14 离开地狱
“脏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因这惨烈一幕而再次陷入死寂的宴会厅里,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不要了。”
说完,我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转身,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沾着顾承烨血迹和些许玻璃碎屑的、冰冷的手,放入了傅临洲那只一直伸着、干燥而温暖的大手中。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瞬间收拢,将我的手完全包裹住。
一股坚定而沉稳的力量传来,驱散了指尖的冰冷和微微的颤抖。
傅临洲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睥睨全场的弧度。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没有理会顾承烨撕心裂肺的哀嚎,没有理会林薇薇崩溃的哭喊,没有理会全场呆若木鸡的宾客和疯狂闪烁的镜头。
他握紧我的手,转身。
狂风将我们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
他护着我,步伐沉稳地走向那架悬停在破碎窗口、如同地狱归途方舟的黑色直升机。
悬梯就在脚下。
傅临洲揽住我的腰,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我一步踏上悬梯。
强劲的上升气流瞬间包裹全身。
在升离地面的最后一刻,我微微侧过头。
目光扫过那片狼藉的宴会厅。
顾承烨蜷缩在血泊中,被闻讯赶来的保镖手忙脚乱地围住。
脸上是极致的痛苦和茫然,眼神空洞地望着我离开的方向,沾满血污的手徒劳地伸着,似乎想抓住什么。
林薇薇瘫在不远处,妆容糊了满脸,眼神涣散,如同失了魂的破布娃娃。
那些曾经仰望、羡慕、巴结他们的目光,此刻只剩下惊骇、鄙夷、唾弃和避之不及的恐惧。
【核心任务:向顾承烨、林薇薇及所有加害者追讨血债,十倍奉还。完成度:100%】 【任务奖励:新生。发放中……】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终结感。
新生……
我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巨大的城市灯火在脚下铺陈开来,如同流动的星河。
强劲的气流吹拂着脸颊,带着高空特有的清冽气息。
傅临洲的手依旧紧紧握着我的,他的侧脸在机舱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棱角分明,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前方翻涌的云海。
“去哪儿?”他的声音在轰鸣中依旧清晰。
我靠向冰冷的机舱壁,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茫的平静。
腰侧那道旧伤疤,在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后,传来隐隐的、久违的钝痛。
“随便吧。”我闭上眼,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有着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轻松,“只要……离地狱够远就行。”
傅临洲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被引擎的轰鸣吞没。
“好。”
黑色的直升机,如同融入夜色的鹰隼,载着满身血污与过往的幽灵。
载着未知的新生,朝着灯火阑珊的远方,破空而去。
将那座刚刚上演完血腥审判的华丽地狱,连同里面所有肮脏的秘密和痛苦的哀嚎,永远地抛在了身后翻滚的云层之下。
身后,是地狱。 前方,是新生,亦或是另一个未知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