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债他儿子还》_精选章节

1 獠牙之祸

高档小区搬来新邻居的第一天，他养的恶犬把我小腿咬得血肉模糊。

“不就流点血吗？”男人剔着牙瞥我伤口，“我家宝贝可是纯种藏獒，舔你是给你开光！”

当晚业主群炸出他长达60秒的语音：“701的贱人害我儿子被网暴！明天全家跪着送十万精神损失费来！”

我截下监控里他儿子虐猫的画面按下发送键。

凌晨三点，防盗门被斧头劈出裂痕：“老子活剐了你！”

我在猫眼后举起手机轻笑：“您儿子虐杀保护动物的视频，刚登上全市头条。”

高档小区的蔷薇花丛还凝着晨露时，疯狗的獠牙已经撕开了我的小腿。

剧痛像烧红的铁钎直捅进骨头缝里，温热的血瞬间浸透了薄薄的睡裤布料，沿着脚踝滴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洇开刺目的红。我踉跄一步，全靠死死抓住冰凉的铁艺栏杆才没倒下。视线里，那只体型壮硕如小牛犊、毛色黑亮的凶犬，正低着头，喉咙里滚动着威胁的“呜呜”声，沾着我的血的尖牙在晨光下反着森白的光。它还想扑上来！

“大黄！回来！脏不脏啊你！”一声粗粝的呵斥从旁边传来。

我艰难地扭头，看到一个穿着花裤衩、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慢悠悠地从隔壁联排别墅的院子里踱出来。他手里捏着根牙签，正悠闲地剔着牙，油腻的脸上没有半分惊惶，反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轻慢。他的目光滑过我被血染红的裤腿，撇了撇嘴，像在打量什么碍眼的东西。

“不就蹭破点皮，流了点血嘛？叫唤什么！”张伟——新搬来的801住户，我昨天刚在物业登记表上瞥见过这个扎眼的名字——他走到他那条“宝贝”藏獒旁边，竟伸手拍了拍狗头，语气里满是得意，“我家大黄可是纯种藏獒！祖上吃过皇粮的！舔你两口那是给你开光，积福的懂不懂？别不识好歹！”

我疼得眼前发黑，冷汗瞬间爬满了额头，嘴唇控制不住地哆嗦。看着那藏獒还在对我龇牙，听着张伟这番颠倒黑白的谬论，一股寒气和怒火交织着直冲天灵盖。顾不上小腿钻心的疼，我颤抖着声音怒斥：“你的狗咬伤了我！现在立刻把它控制住！带我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医院？”张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把嘴里的牙签渣吐到我脚边的草皮上，唾沫星子几乎溅到我脸上，“娇气！这么点破事去什么医院？回家拿自来水冲冲得了！讹人也不看看对象？”他小眼睛上下扫视我，充满了轻蔑，“住这小区就以为自己是个玩意儿了？我张伟可不怕这些！再啰嗦，信不信我放狗？”

那只藏獒“大黄”仿佛听懂了他的威胁，配合地往前拱了一步，低沉的咆哮声震动空气。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恶犬口腔的腥臭直冲鼻腔，让我胃里一阵翻腾，几欲作呕。巨大的恐惧和剧烈的疼痛几乎将我淹没，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颤。我知道，跟这条疯狗和它毫无人性的主人讲道理是徒劳的。

拼着最后一股劲，我猛地将手里还握着的手机（万幸刚才没掉）狠狠朝张伟脸上砸去！没指望真砸中，只是想阻他一下！在他下意识歪头躲闪的瞬间，我拖着那条剧痛、血流如注的伤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力量，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几米外自己家那扇坚实的防盗门！

钥匙捅进锁孔的短短一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背后是恶犬暴戾的狂吠和张伟气急败坏的咒骂：“妈的！贱人！敢打老子？你给我等着！”金属的刮擦声近在耳边，腥风已经扑上后背！

“咔哒！”锁舌弹开！我用尽全身力气撞开门，反手狠狠摔上！

“砰！”

几乎在门合拢的同时，巨大的冲击力从门外传来！是那畜生庞大的身体重重撞在了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紧接着，尖利刺耳的抓挠声响起，混杂着疯狂的吠叫和撞击，像索命的追魂鼓点，密集地敲打在我惊魂未定的心脏上。

“汪汪汪——！”

“操你妈的开门！躲在里面当什么乌龟王八蛋！出来！看老子不整死你！”张伟在外面又跳又叫，对着我的门拳打脚踢。

背靠着冰凉震动的门板，我滑坐在地上，急促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耳边嗡嗡作响。低头看去，浅灰色的家居裤，从小腿处一直到裤脚，被鲜血浸透，颜色深得发黑。裤管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还在一股一股地往外涌。钻心的剧痛一波强过一波，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

2 血染晨光

顾不上门外持续不断的疯狂叫骂和撞击，我用还在发抖的手摸索出手机，屏幕上竟然裂开了蛛网纹——大概是刚才砸过去又被什么东西反弹的结果。万幸，还能用！手指沾满了黏腻的血，屏幕滑动起来异常艰涩。我咬着牙，拨通了一个清晰印在脑海里的号码——这城市著名的私人创伤外科诊所，专为我这种情况紧急、又只想低调处理的业主准备的。

电话接通，我强忍着疼痛和眩晕，用最简练的语言描述伤情和被大型烈性犬攻击的事实，要求他们立刻派出急救车辆，并准备好最高规格的狂犬病免疫球蛋白和疫苗。放下电话，我才感觉到嘴唇被自己咬破了，满嘴的血腥味。

门外张伟的声音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因为我的“缩头”变得更加嚣张和污秽，各种不堪入耳的辱骂像污水一样泼来：“……装死是吧？操！别以为你能躲得了！知道老子谁吗？在XX区这片儿，老子横着走多少年了？弄死你个骚货跟踩死只蚂蚁一样！还他妈想讹钱？我呸！出来跪着给你张爷爷磕头认错，把大黄的脚舔干净，老子考虑让你死的痛快点……”

愤怒和屈辱像岩浆一样在血管里奔腾，几乎要把我的理智焚烧殆尽。但腿上传来的剧痛又像冰水，反复浇醒我——不能出去硬拼！他是光脚的，我穿鞋的，而且是穿着几千块高跟鞋的那种。冲动只会让一切更糟。报警？想到昨晚物业经理王胖子对张伟点头哈腰的模样，我心里一片冰凉。这种有恃无恐的地头蛇，能在高档小区安家还这么嚣张，跟物业甚至更上层没有点猫腻，鬼才信！

时间在剧痛和噪音的煎熬中缓慢流逝。我拖着伤腿，艰难地爬到玄关柜子旁，翻出家用急救箱。拿出消毒喷雾和厚厚的无菌纱布时，我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咬紧牙关，屏住呼吸，我掀开被血黏住的裤腿——伤口暴露在眼前的那一刹那，强撑的意志差点崩盘！

小腿肚上，两个深可见骨的撕裂伤，皮肉狰狞地外翻着，像孩子咧开的哭泣的嘴。暗红的肌肉组织裸露出来，伤口边缘一片狼藉，沾染着泥土和草屑。血还在汩汩地往外涌，将地板染红了一片。视觉的冲击带来的眩晕感排山倒海。

我闭了闭眼，狠狠吸了一口气，抓起喷雾胡乱地朝伤口喷去。刺痛感瞬间加剧，如同被无数细密的针尖反复穿刺！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上眼眶。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更浓重的血腥味，用颤抖的手把大卷的纱布用力按在撕裂的伤口上！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忍不住从喉咙里逸出压抑不住的痛哼。门外张伟的咒骂声，此刻听起来遥远而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纱布很快被温热的血液濡湿、浸透。我摸索着新的纱布卷压上去，用颤抖的手指勉强打上绷带固定。粗糙的绷带边缘摩擦着伤口边缘的嫩肉，又是一阵细密而持续的疼痛。体力随着血液在迅速流失，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模糊了视线。我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鞋柜，粗重地喘息着。指尖因为用力按压而变得冰冷苍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门外令人窒息的辱骂声不知何时停歇了。世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在门厅里回荡。难道是走了？我心底刚掠过一丝微弱的侥幸，掌心紧握的手机突然在血污中疯狂震动起来！

嗡嗡嗡——嗡嗡嗡——

屏幕亮起，是小区业主群！数百条未读信息的小红点刺目地提醒着我刚才错过的喧嚣。我划开屏幕，指尖的血蹭在冰冷的玻璃上。无需费力翻找，置顶的就是张伟那个用纯金佛像当头像的账号。一个小时前，他发了一条长达60秒的语音信息。后面已经跟了几十条各种震惊、质疑、甚至愤怒的回复。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扭曲的面孔。点开那条语音，张伟那标志性的、带着浓厚地方口音的咆哮立刻充满了整个门厅狭小的空间，尖锐刺耳，饱含着暴戾：

“701的贱货！林薇！你给老子听清楚了！”咆哮声开场的音量之大，震得我受伤的耳朵嗡嗡作响。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婊子！害我儿子被网暴！你死定了！绝对死定了！操你妈的！不就是被我家大黄亲了一口？能死人不？你他妈装什么千金大小姐！老子当年在街面上砍人的时候，你爹还在穿开裆裤呢！”愤怒、羞辱、粗鄙不堪的词汇混合在一起，像一把沾满污秽的刷子。

“现在好了！网上那些该千刀万剐的王八蛋都在骂我儿子！他才16岁！还是个孩子！你把他一辈子都毁了！你知道一个小孩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什么感觉吗？！你他妈心被狗吃了？！都是你这个扫把星搞出来的！贱人！”他把对儿子遭遇网暴的所有愤怒，扭曲地归咎到我头上。

语音中传来了疑似用力拍打桌子的“砰砰”声，伴随着剧烈的喘息，仿佛一头濒临失控的野兽：“赔钱！必须赔钱！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少一分都不行！听着！林薇！明天上午9点之前！把你爸妈，还有你！你们一家！给老子跪着！对，就是跪着！磕着头！把十万块钱！现金！一分不少地送到我家门口！晚一分钟，或者钱少了——”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但那刻意压低的威胁反而比先前的咆哮更让人毛骨悚然，像毒蛇吐信：“老子就活剐了你！就像你毁了我儿子那样！记住了！701的贱货林薇！十万！跪着送来！”

3 虐猫真相

语音结束。死寂重新笼罩门厅。只有手机听筒里似乎还残留着他喷溅的唾沫星子和刻骨的恨意，弥漫在充斥着血腥味的空气中。

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直冲天灵盖。我背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恐惧？有！愤怒？更多！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困惑和一丝极其危险的预感——网暴他儿子？这事跟我有半分钱关系吗？！

就在这时，“叮咚”一声轻响。我条件反射般低头看手机，不是群消息，是另一个私信头像的跳动。一只雪白的布偶猫头像——是我楼下的邻居许欣。她昨天帮我联系了医生，知道我这边出了事。点开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张被疯狂转发的某同城热榜截图。

标题异常炸眼——《惊！富二代小区虐杀流浪猫！手段极其残忍令人发指！》

附图的视频预览小图上，背景赫然就是小区东侧那片竹林。画面中心，一个染着黄毛、穿着某国际中学天价校服、一脸暴戾阴鸷的瘦高男孩，正举起一块厚重的青砖……

照片很清晰，男孩的脸被拍得清清楚楚。我认得这张脸！昨天下午，就在那片竹林边上！我回家路过时，这个男生正动作异常暴躁地拖拽着草丛里的什么活物！当时只是觉得这小孩神色阴沉得不正常，脚步加快了些……现在想来……

心脏骤然缩紧！是张伟的儿子！那张伟口中“才16岁还是个孩子”的儿子！

那个我无意中用手机拍到他拖拽动作（仅仅只是拖拽！）的位置和时间，竟然和这则轰动本地的虐猫视频对上了！是谁拍的完整视频？不重要了！在信息爆炸的网络世界里，只需要一个触发点！那个角落，那个时间点，足够让无数愤怒的网友将矛头对准我无意中拍到的“人渣预备役”！

一个清晰、冰冷的计划，瞬间在我因失血和愤怒而灼痛的脑海中形成。我的唇边缓缓勾起一抹不带任何温度的笑意。

……

4 斧劈夜门

凌晨三点。

城市喧嚣彻底沉寂，连路灯的光都仿佛被无边的夜色稀释，变得朦胧昏沉。小区陷入沉睡般的寂静，只有风拂过枝叶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微弱的虫鸣。我腿上的伤口包扎得像个粗糙的粽子，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会唤醒那蛰伏的剧痛，正火辣辣地提醒着几个小时的凶险。但意识却异常清醒，像浸泡在冰水中，所有的感官都放大着黑暗中潜藏的危机。

果然，寂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假象。

“哐当！！”

一声沉重的闷响，如同开山巨斧劈裂巨石，毫无征兆地在我家那扇坚固的防盗门外炸开！死寂的深夜被这声巨响瞬间撕裂！巨大的震颤通过门板传来，震得靠坐在门后地板上的我头皮发麻！门框周围的墙壁灰尘簌簌下落！

“701！贱人！滚出来！”张伟那被暴怒彻底扭曲的嘶吼穿透门板，像野兽濒死前的咆哮，裹挟着浓烈的杀意。

“哐！！”第二声巨响接踵而至！伴随着金属结构变形的刺耳呻吟！不是踹门！是劈砍！他在用斧头或者什么极其沉重的钝器劈我的门！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瞬，随即疯狂擂动！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全身，但只是一刹，便被更汹涌的、冰冷的亢奋取代！

我拖着伤腿，极其缓慢、悄无声息地扶着墙站了起来，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剧痛让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在受刑。一瘸一拐地靠近震耳欲聋的噪音源，我侧身，用肩膀抵住冰冷的墙壁，一只眼睛缓缓贴近防盗门上冰冷坚硬的猫眼。

门外应急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一个如同从地狱爬出的身影。张伟！双眼布满血丝，赤红一片，五官因为极致的仇恨和疯狂扭曲得不成人形。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脏污的背心，汗水混着不知道什么黏腻的东西在身上流淌。他双手紧握着一把沉重锋利的消防斧（这玩意他是从哪里搞来的？！），身体因用力而剧烈起伏着，肌肉虬结的胳膊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蠕动的毒蛇。

他面前的防盗门上，厚重的门板上赫然被劈开了一道足有一指宽、半米长的狰狞裂口！木屑和断裂的金属门板内芯碎片迸溅得到处都是！他高高举起斧子，对着那道裂口又一次狠狠抡下！整个门体都在哀鸣！

“林薇！！老子知道你在里面！别他妈装死！”第三斧劈下，声音嘶哑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你毁我儿子！老子要你的命！要你全家的命！开门！！滚出来让老子活剐了你！！！”喷溅的口沫几乎喷到猫眼上！唾沫星子仿佛带着血腥气。

剧烈的劈砍震得门框嗡鸣，粉尘簌簌地落在我头发和肩膀上。我能清晰感受到那薄薄一层门板后面汹涌而来的暴虐之气和血腥意念。只要那斧子再劈几下……裂口再扩大一些……他就能把手伸进来！或者……破门而入！

时间，足够了。

背对着那扇在暴力中呻吟颤抖的门板，我缓缓抬起右手。掌心紧握着我的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早已被手心的冷汗浸得微湿。屏幕亮着幽蓝色的荧光，照亮我下颚一丝冰封的笑意。指尖因为按压伤口的动作仍残留着痛楚的麻木。

我毫不犹豫地，点开了那个预设了十几个媒体和执法部门联系人、设置了定时发送（就在十秒前）的界面——【发送成功】！

几乎在我指尖离开屏幕的同一毫秒，门外那劈砍的巨响和疯狂的咒骂，突兀地戛然而止！

世界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只有那扇饱经蹂躏的防盗门，还在发出细微的、金属变形的呻吟声。

死寂仅仅持续了两三秒。接着，是手机铃声！

不是一部，是两部！至少两部不同手机刺耳的铃声，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以最大的音量在门外死寂的走廊里炸响！其中一部的音调极其熟悉，是那种烂大街的山寨机高亢嘹亮的、带着尖锐电流声的“好运来”！那是张伟的！

寂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忙乱、惊恐的摸索声和衣物摩擦声。透过猫眼，我看到原本一脸暴戾狂怒如同疯魔般的张伟，身体猛地一僵。那布满血丝的赤红双眼盯着手上突然喧嚣起来的手机屏幕，像是看到了这世界上最可怕、最不可理解的鬼魅！他脸上的凶狠和杀意如同被瞬间冻结，随即碎裂，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迅速蔓延的、带着巨大恐惧的茫然！

另一个手机还在尖锐地鸣叫着。是他同伙的？张伟猛地扭头看向旁边一个拎着撬棍的瘦高影子（他果然带了帮手来！）。瘦高影子也举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同样惊恐失措的脸！

就是现在！

我用尽力气转过身，面向猫眼。隔着那道窄窄的光学镜片，将目光锁定在门外那个瞬间从“凶神”变成“呆鹅”的张伟脸上。我知道他能看到猫眼里我眼睛的反光。

我甚至刻意将嘴角弯起一个清晰的弧度，露出一口白牙。然后，用清晰、平静得甚至有点……愉悦的声音，对着猫眼，声音不大，刚好穿透那道被我精心计算好裂口宽度缝隙的门板，清晰地飘了出去：

“张伟先生……”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点熬夜后的喑哑。

门外的混乱摸索声瞬间停住！连手机的铃声也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可能是被慌乱中挂断或调了静音）。张伟猛地抬起头，那张油腻扭曲的脸上只剩下一片空白的惊骇，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钉在猫眼上，瞳孔因为震惊和某种不祥的预感而剧烈收缩。他大概完全无法理解，里面即将被他“活剐”的猎物，怎么还能用这种语气说话？

猫眼另一头，我的声音平稳续上，一字一顿，敲冰戛玉：

“您家公子无证偷猎并虐杀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凤头鹰的那段完整高清视频——点击量破亿了哦。”

我的嘴唇几乎贴上冰冷的门板，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无声地扩大，最终化为一个无声的嘲讽口型：

“恭喜您，”我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全市头条，新鲜出炉。”

5 蔷薇新生

当最后一缕硝烟散尽，铁窗隔绝了张伟那对父子的身影，城市重新恢复了它的秩序。我拖着包扎好的伤腿，推开小院的门。

晨露未晞，蔷薇花丛依然挂着剔透的水珠，昨日的狼藉早已被清理干净，几株新栽的白蔷薇悄然绽放。楼下，许欣抱着她那痊愈的布偶猫对我挥手，怀里的小家伙“喵呜”一声，舔了舔爪子。

物业经理王胖子躬身递来一封手写致歉信，额头的汗滴在信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信不长，字迹颤抖，每一个“我们深感惭愧”都像烫在他脸上。我点点头，没拆封，指尖划过信封尖锐的边缘。

远处邻居的车窗摇下，一道目光遥遥投来，又迅速躲开——是那个曾帮着张伟堵门的瘦高青年。他匆匆递出一个装满猫粮零食的礼盒，没说话，只笨拙地朝我鞠了一躬，逃也似地钻回车内。

阳光穿过云层，泼洒在高档小区簇新的柏油路上，安静得像一场未完成的梦。我弯腰，指尖拂过那丛新开的白蔷薇——冰凉的、鲜嫩的生机，扎破了残存的淤青与恐惧。

院墙外车流渐次驶过，发出都市特有的低沉嗡鸣。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跳入眼底，是楼下宠物群主许欣发的：“薇姐，下个月咱们小区萌宠集会，你带闪电来当嘉宾吧？那家伙现在可是咱们的英雄猫！”

我笑着敲回复：“它只想当我的英雄。”按下发送键的瞬间，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哨音——清晨第一班巡逻警车正缓缓驶过街角，蓝红警灯沉默旋转，像镶嵌在城市脉搏上的安全结。

腿伤处隐隐作痛，提醒着曾刺穿血肉的疯狂。但此刻阳光正好，蔷薇的冷香攀上台阶，一切都如同那门上新换的合金钢板：牢固、沉默，且不再畏惧任何劈面的风暴。